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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麟纪(49)+番外

乔岫藩慢慢摸着怀表,看着里面镶的一张小照片。

照片上是个清秀的男孩,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麦色的皮肤,笑得明媚俏皮。

乔岫藩觉得眼睛一阵刺痛,缓缓合上眼。

这个年纪的他非到痛不欲生的地步是不会掉眼泪,那股撕心裂肺的苦楚和思念只能在心里猛冲直撞,然后牢牢地驻扎在一处,永不消退。

“小省。”乔岫藩的声音小得只能是自己听得见,“我好想你。”

银灿灿的月光打在照片上,笑脸似镀了层光,更为生动。

“但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乔岫藩苦笑,“不过也没关系,我习惯了。”

慢慢将怀表合上,贴在心窝处。

“我爱你。”

乔岫藩在心里说。

夜风越来越打,从窗外吹进客厅来,吹得那盆窗畔的芭蕉摇摇颤颤,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宽大的叶子轻轻舒卷着,忧愁,思念,回忆彼此浸染。

乔岫藩想起自己二十五岁那年。

回忆(一)

二十五岁的乔岫藩刚读完大学,彼时家道中落,乔老爷因早些年在台湾置下物业,便携着二房逃到台湾,剩下乔岫藩和乔老太二人相依为命。乔岫藩和母亲依着不多的老家业生活,日子过得本就不宽裕,还要应付动辄上门的债主。

乔岫藩是学经济管理的,虽是名牌大学毕业,业因当时经济不景气一时半会找不到称心的工作,便左托右托寻了份家教的临工。

做家教的地方在城西,每周一次,按点算钱。

乔岫藩记得第一天去那家的时候,是个阴雨天,细细蒙蒙的雨点洒落在黑色的皮鞋上如同盖上了层薄薄的银屑,他弯下腰,拿出手帕轻轻擦拭。

门缓缓地打开,传来若有若无的笑声。

乔岫藩抬头一看,一个瘦长的男孩倚在门前。

这个男孩穿着墨绿色的运动外套,趿着拖鞋,正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

乔岫藩站起来,笑笑:“这是林家吗?我是新来的数学老师。”

男孩打个哈欠,懒懒地用手拍拍嘴巴。

乔岫藩这才认真地看男孩,男孩是鲜明的麦色肌肤,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乔岫藩,润亮的嘴唇正嘀咕着什么。

“哦~是新老师啊。”男孩敷衍地笑笑,“里面坐啊。”

乔岫藩脱下鞋,刚进屋子,一只虎皮鹦鹉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笨蛋,笨蛋,不欢迎笨蛋!”

男孩一手拍拍鹦鹉的黄绿相间的头,一边回头想欣赏这位新老师的窘迫。

没料到,乔岫藩只是微笑。

男孩顿时感无趣,用力地趿着拖鞋,锃亮的地板发出蹭蹭的声音。

“随便坐。”男孩一头倒在沙发上。

乔岫藩看看四周,完全是西化的装修,白色混油的墙砖,紫罗红的地毯,黑色铸铜的弧形阶梯,西班牙米黄色的壁炉。

“你是新来的?”男孩坐姿随便,捞起一只金灿灿的橙子,往裤子上擦擦,剥开皮,直接咬下一口。

乔岫藩点点头,笑笑:“你是林少省吗?”

男孩点点头,随手又拿起一只橙子抛给乔岫藩。

乔岫藩稳稳地接住。

“谢谢。”

“你是大学生?”林少省问。

“已经毕业一年了,一直处于失业,这是我第一份工作。”

“还不一定,你要是教得不好,我可以随时蹬掉你。”林少省翘着二郎腿,笑着看乔岫藩。

“那当然。”乔岫藩也笑笑,“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去你的房间可以吗?”

男孩又咬一口橙子,嘴角都是黄黄的水渍,站起身来,带乔岫藩去二楼自己的房间。

到了林少省的房间,乔岫藩有点惊讶,这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幅幅画,素描,油画,彩绘,纷纭杂陈,视野冲击很大。

“我喜欢画画。”林少省捡起掉在地上的画笔,顺手在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素描上添上一笔。

那一笔是一撇胡子。

“这个不是老太太吗?为什么有胡子?”乔岫藩问。

林少省笑着哼了声:“我就喜欢这样。”

说着又把那两撇八字胡描得更为深重。

乔岫藩看着蓝色的床单,蓝色的窗帘,蓝色的桌布,顿时有心旷神怡的感觉,像是接近蔚蓝粼粼的大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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