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坐在这里,换一个地方,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说说。”
“我说了,你别来烦我!”蓝朗突地从有气无力到充满警惕,眼神怔怔地看着白麒。
白麒不可思议地起身,退了两步。
蓝朗耸着肩膀,声音压抑,但很清楚他是在哭泣。
白麒转身,勉强笑笑:“我们走吧,让他一个人待会。”
韩肖杰点点头,给白麒戴上安全帽,发动车子。
冬日的夜风刺骨,如刀似的刮在手上。
“哥。”白麒小声地说。
“什么?”
“我还是放心不下我那个朋友。”白麒说。
韩肖杰刹车,回头看了白麒一眼,然后立刻转动车子,原路折回。
蓝朗依旧坐在门口,他的背包搁在一边,他单薄瘦弱得如一个小动物。
白麒下了车,小跑过去,又不敢走近。
白麒了解这种心情,小的时候他也尝尝一个人躲在草垛里,让孤独和痛苦默默啃噬着自己。
“蓝朗,回去吧。”
蓝朗抬头,忽的冷笑。
“你真是爱多管闲事。”
“回去吧,你要生病的。”
“要你管。”蓝朗嘀咕着,“我和你没什么关系。”
白麒低头,随即苦笑。
“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蓝朗口音沙哑,笑容妖冶,“我没有朋友,只有恩客,你也想要那样吗?”
白麒不语,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蓝朗,像是第一次看见他。
蓝朗笑得既妖媚又绝望,黑黑的眼睛看过去空了似的,嘴唇干燥得发红。
“你病了?有没有发热?”白麒试着去探蓝朗额头的温度。
“拿开!不要碰我!”蓝朗忽的大吼。
下一秒,有一只手伸过去扯住蓝朗的领子,就那样将他提起来。
“行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韩肖杰两眼看着蓝朗。
“你是谁?!放开我!”蓝朗怒气腾腾。
“他住哪里?”韩肖杰问白麒。
白麒摇摇头。
“我送你回去。”韩肖杰边说边拍拍蓝朗的背。
“别碰我!”蓝朗吼着,摇摇晃晃地向左边走。
下一秒,韩肖杰将蓝朗抱起来。
“放我下来!”蓝朗大嚷。
“你病了,热度很高。”韩肖杰轻轻地说。
“不用你管!”蓝朗双手拉扯着韩肖杰的皮衣,晃着两条长腿。
韩肖杰不顾蓝朗的挣扎,打了一辆车,白麒跟着上去。
蓝朗终是没什么力气,只是倚着玻璃窗睡了过去。
韩肖杰打了个电话,让石头过来一趟,将自己的摩托车捎回去。
到了医院,韩肖杰背着蓝朗进了急诊室,一量温度39.2。
蓝朗挂着盐水,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鼻尖萦绕着药水的味道,重力往右边倒,靠在韩肖杰身上。
“哥,你累吗?”白麒递给韩肖杰一瓶水。
韩肖杰摇摇头。
“哥,他是我的朋友,不好意思。”
“没事。”韩肖杰边说边转头看看蓝朗,“挺可怜的一孩子。”
盐水挂到临晨五六点,白麒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韩肖杰仍笔直地坐着,蓝朗也醒了,正和韩肖杰说着什么,白麒看见蓝朗身上罩着一件黑色的长皮衣,是韩肖杰的。
韩肖杰的脸朝着蓝朗,很专注地听着,连白麒醒了都未发现。
“哥。”白麒小声地叫了一声。
韩肖杰和蓝朗都转过头来。
“蓝朗,你好些了吗?”
蓝朗点点头,随即露出一个歉疚的笑容。
“好多了,刚才真是抱歉。”
说完,蓝朗抿抿嘴,低着头,一言不发。
“要不要吃点什么?”韩肖杰问,“我去买。”
“我想吃生煎包。”白麒说。
“好。”韩肖杰转头,温和地说,“你呢?”
“清粥就好了。”蓝朗轻轻地说。
韩肖杰起身去买吃的。
“你的皮衣。”蓝朗指指自己身上罩着的皮衣。
“没事,我不冷,你盖着。”韩肖杰笑笑。
只剩下白麒和蓝朗两个人,错觉般的,蓝朗将鼻子低垂到盖在身上的皮衣里,轻轻地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