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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33)

作者: 木眇眇 阅读记录

金世安却觉得自己身在屎堆里,衰味熏天,浑身没劲。

还好,身边的银枝给他接了一热水,放在他身前。

透明塑料做的一次性纸杯,杯身上有几个浅浅的指纹。杯中水冒热气,袅袅上升,消失在空中。

金世安还未清醒,又一张纸条送过来。

银枝写道:喝点水清醒一下,我知道内容无聊,但该背的还是要背。

句末,她还画了个笑脸。

金世安心驰神往,偏头看她,却见纸条本人面无表情,低头钻进书本,好像这张关怀备至的纸条不是她写的。

他非常受用,把热水一饮而尽。

这大概就是情趣。

银枝没有问他,给你写的情书你看了没有。

那是一封她自己都羞于再读一遍的书信。她写了两页。信里,她将自己狠狠剖析,把自己一切阴暗面都告诉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未来几章,可能有糖出没,注意退散哈

第27章 旧情人

在金世安的强烈要求下,银枝勉强同意陪他上英语课。

金世安的英语老师是个小年轻,看起来大不了他们多少岁,然而实际上人家已经研究生毕业,博士在读。

课堂上,讲课自然也生动有趣,还会抽人回答问题,计入平时成绩。

这是本学期最后一节课了。年轻老师提了个问,让学生举手回答。

课堂安静,没人理她。

于是老师打开花名册:“我看看这学期还要谁没回答过问题……嗯,18号?经常缺课的,来了吗?”

“……”

金世安认命站起来。

银枝觉得他一起来,空气都震了下。

她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金世安呆若木鸡,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偏偏小年轻耐心好,又把问题念了次,让他再想想。

想毛线啊,织成毛衣了他也不知道啊。

银枝微叹气,把答案写在纸上,偷偷拉他衣角,让他低头看答案。

Yina。

金世安大喜,认真拼读几秒,非常自信地笑着:“银啊。”

“……”

百闻不如一见。银枝可算真正见识到了金世安的文化缺失。

考上大学的都是天之骄子。想让一个本科大学生的英语烂到一定水平,还是需要点本事的。

*****

时间转眼到晚上,社团最后一次排练。

银枝和金世安掐着点到,一进门就被塞了两瓶啤酒。黎子牛说:“最后一天,我请你们,喝!”

银枝与金世安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放下酒。

“黎社长,今天挺大方的嘛。”

黎子牛一甩衣袖:“你这是什么话,我一直都大方。”

明天就是正式演出,黎子牛不跟大家废话了,拍手组织排练。

十几分钟后,久未露面的曾老师也来了。他的严厉大家都经历过,所以不由自动的,基本都紧张起来。

一紧张便错词,错词了就演不下去了。

曾老师板起脸:“之前交给你们的都忘啦!我一段时间没过来,你们就演成这鬼德行?!”

大家都低头听训,只有银枝抬头,与他平视。

角落里的凌泰非常惊奇:“你这女朋友胆挺大,敢跟这老头对着杠。”

金世安吹口哨:“那是,随我。”

岂料太得意忘形,口哨声吹大了,曾老师听见了。

曾老师虚起眼,色厉荏苒:“给我过来!”

凌泰欲哭无泪:你没事吹你妈逼的口哨。

金世安走在前面,凌泰紧跟其后。曾老师瞪着金世安,金世安垂眼,问:“老师,你有什么事。”

曾老师找不到教训这两人的由头,想了想说:“你们两要是闲得慌,把道具都摆出来,今晚实景排练。”

“哦。”

“剩下的人,跟我到这边来。”

角落里,曾老师再次给他们讲了些舞台上的注意事项,譬如自己忘词了该怎么办;对手忘词了该怎么办;突发意外该怎么办。

他对待话剧这件事及其认真负责。甚至忘了他们是非专业学生,忘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社团活动。

老师的态度给银枝做了表率。

她收起自己的不专心,认真总结反思起来。

听得正入神,身后传来一声怪叫。

他们回头,只见凌泰半跪在地,他前面是个大纸箱,正在搬道具。

察觉到众人视线,他打哈哈:“刚刚不小心摸到一只死蟑螂,没事没事。”

曾老师说:“我们继续。”

凌泰扭扭捏捏地,蹭到金世安身旁,问:“这冬天,是不是有老鼠?”

金世安正摆弄木头茶几,听这问题,瞥他一眼:“问这做什么?”

凌泰不答,又问:“一副国画,一般值多少钱?”

“不值钱的有,上千万的也有。”

说完,金世安冽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泰叹了口气:“我给过你心理准备了哈。”他回到纸箱子处,捞出半卷的画,摊在茶几面上,“看吧,这就是我想说的。”

金世安:“!!!!!!!”

这次怪叫的是金世安。

曾老师恼火道:“那个小子又在吵什么?!”

银枝说:“我去看看。”

她一走,大家都跟去了。曾老师没办法,也跟着一探究竟。

茶几上,2尺见方的画纸,遍布无数小洞;有的被大面积撕扯,画残缺不堪,被毁了。

银枝判断,是老鼠咬的。

“太过分了,老鼠太猖獗了!”说话的是侍萍。

黎子牛说:“这下怎么办?坏成这样,演出的时候岂不是用不了了。”

四凤戳他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你话剧。这画不是很贵吗,想想该怎么赔吧!”

银枝知道,这是金世安找他老师借的。潘天寿真迹。

后来她去图书馆查了一下这个人,是名家画师,自成一派,画作报价不菲。

金世安家境虽不能说穷,但也没到富得流油地步。如何赔得起?

她走到金世安身边,轻抚画纸的伤口。鹰石山花图,老鼠大概也惧怕天敌,画的其他部位咬了个遍,唯独两只鹰完好无损,依旧威风凛凛。

金世安说:“别摸。”

“?”

“老鼠啃过的,脏。”

“……”

最初那声怪叫后,金世安倒冷静下来。他不顾曾老师还在场,盘腿坐在地上,埋头点了根烟,死死盯着画。

银枝没再打扰他,回头对黎子牛说:“我和你谈谈。”

黎子牛指自己:“我?”

“嗯,出来吧。”

过道里,银枝开门见山。

“我认为,这笔钱应该均摊。”

黎子牛:“?!”

她理直气壮:“他为了社团才去借画,画也是在社团被咬坏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都该付出代价。”

“可是老鼠咬的,跟我们没关系啊。”

“我们把画收起来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个问题。但我们没有,老鼠犯错不会认账,但人不一样。”

“那金世安把画放我们这的时候,也该想到这问题啊。”

银枝冷笑:“那你给我说清楚,画挂在墙上挂得好好的,是哪个王八蛋给收起来放箱子里的?”

“……”黎子牛失语。

好像,是他?

“……那,这话我说了也不算数啊。他们愿不愿意赔是他们的事,你跟我说没用。”

银枝说:“你是社长,虽然形同虚设,但好歹还有个头衔。你同意了这事就成功一半,剩下的我去给他们说。”

“……”什么叫形同虚设???

银枝自知此刻蛮横,说话用词都有些不顾情面。

她弯弯嘴角:“抱歉,我说错话了。”

黎子牛平身最受不了的就算女孩子道歉。他摆手:“没关系,我很大度的。我理解你。”

银枝收起笑容,走进教室。

社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得尽兴。因为有这些声音,教室不安静。

曾老师坐在他惯坐的教师椅上,好整以暇地看热闹。看起来丝毫没有出来主持大局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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