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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43)

作者: 木眇眇 阅读记录

银枝主动挽起他胳膊,瞅他:“总有地方能看吧。”

这倒是。

金世安笑了笑,摸出烟:“那地方少儿不宜。”

“我成年了。”

“那也不适合女人。”

“女的不让去?”

他哑口无言,放弃挣扎:“好吧,你跟我来。”

*****

与银枝不同,金世安初来兰州,却早把这座城市转熟了。他带银枝从大路转进小巷,又从小巷一直往里走,走到另一个街口。

终于到了。

这是一栋居民楼,楼道里黑压压的,没有一点光。

一个精瘦的中年人守在外面。他旁边立起一个小黑板:录像厅由此进,今日循环播放《英雄本色》《跛豪》《赌侠》。

字迹歪歪扭扭,大小不一,甚至还有错别字。

这家录像厅,连门面和招牌都没有。

银枝表情淡淡的,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中年人警惕地看着他们,见是一男一女,便松懈多了。复低头干自己的事。

金世安领银枝上楼。他显然是熟客,连每层楼梯有多少台阶都知道,在黑魆魆的楼道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银枝道:“看来你常来啊。”

她语气平常,金世安分辨不了喜怒,便说:“没有,高强推荐的这,只来过两回。”

“学校附近不是有很多么,干嘛跑这么远。”

“学校附近查得严。”他有些局促,“有些片子可能没有。”

到了二楼,总算有光照进来。

墙上贴满了各类电影海报,有的唯美有的热血有的露骨。

2楼的两间套房大门都开着,传出激烈的电视音效声和男人的喝彩,其中不乏处在变声期中的学生。

金世安听出来,放的是《英雄本色》。

金世安偷偷看银枝一眼,没在她眼里看到一丝怯意,有的只是好奇。

他以前班上的女生都闻录像厅色变。

他们进了左边那间,一个丰满过盛的女人守在玄关处,烫卷发浓妆,喷浓艳的香水。见他们二人,她冷淡地问:“2个人?”

金世安点头。

“2块。”

“要个包间。”

“加钱。”

“知道,说总数。”

“20。”老板娘说,“这只是一场电影的价。”

金世安掏钱,道:“我们只看一场。”

“看什么电影。”

金世安说出名字,问:“有没有?”

老板娘不屑地哼声:“老娘这不缺片。”

她走进身后的房间,应该是录像带库房。一分钟后,拿着一卷录像带出来了。

银枝朝声响处看了眼。

“别看了,走。”老板娘拿起一串钥匙,领他们去三楼。三楼的住宅被装修成了独立的房间,木板隔开,非常简陋。

与喧闹的二楼相比,这里安静的像医院病房。

他们进了其中一个。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银枝也发现2楼那个大厅环境特别差了。满地的花生瓜子壳,烟头,报纸。还有弥漫的恶臭味。

相对比来说,这个小包间的环境好多了。

一台彩电,一台可容一人睡觉的沙发,还有一扇小窗,紧闭着。

老板娘看了眼时间,没打招呼,“砰”地锁上门。

银枝:“……”

她被吓一跳,去摇门,门和锁都在响,就是不开。

金世安打开电视,把录像带插入放像机里,口吻淡定:“别摇了。”

银枝问:“她关我们干什么?”

“为了防止警察突击。”他颇意味深长,“没别的意思。”

“……”

“到时间她会放我们出去。”

电视渐渐出现画面,金世安问她:“音量合不合适?”

此时银枝的心已经不在电视上了。她站在门边,顾左右而言他:“刚刚那个老板娘,看起来,很厉害。”

“是啊,很厉害。”金世安笑着说,“大哥的女人,能不厉害么。”

“……”银枝猜测,“黑社会?”

“我开玩笑的。”

金世安调好电视,站起来,走到窗边,向外看了看。

三楼,视野不算太好,房屋灰蒙蒙的,树也是灰的,一点都不好看。这座城市的繁华在远处,眼前没什么风景。

“刷”。他拉上窗帘。

窗帘布黑而厚,光线隔断,小房间的空气一下便狭厄了。

金世安指着沙发,似笑非笑:“坐啊。”

电影已经开始了,几个衣着暴露的女人团着一个男人,从拐角处走出来。这男人是中东 石油大佬的儿子,生活糜烂,花团锦簇,可谓酒池肉林。

金世安没看镜头,看着她。

银枝弯弯嘴角,方才的那丝不自在已经不见踪影。

她取下书包,把它抱在怀里,坐上沙发,坦坦荡荡地,认真看起电影。

随后金世安也坐下,翘起二郎腿,手无处安放,最后手伸进衣服口袋,摸出烟盒。

正要打开,想起她在身边,遂重新盖上,放回衣服口袋。

电视光线不算太亮,屏幕上有跳动的噪点,像蝌蚪闪了尾巴。

金世安早在家乡小县城看过这电影。三个女主角,有身材有脸蛋,非常符合大众审美。当初他和一帮兄弟看得脸红心跳。但这部三级片还算有剧情的,限制级画面算少了。等他阅尽千片再回头看就觉得清水了。

但是……

和女朋友一起看,也算情趣。

明明电视有声音,金世安却觉得很安静。

安静得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听到身边人每次呼吸。

气息吐纳,含苞待放。

他有些后悔来这里。明明知道自己是一团干柴,一点火星就能点燃。

“哦。”银枝忽然开口,惊讶地说,“原来我看的是剪辑版。”

她指着电视里死亡的全.裸.女人:“我记得没有这个镜头。”

难得的,他没有搭话。

银枝转头看他,仅仅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金世安有很大反应。

火星骤然降落。

他几乎是粗鲁地拉近她,堵住她唇,辗转反侧时,两人都忘了闭眼。

吻够了,他呼吸沉重,在她颈项间嗅着。他似乎偏爱她的脖子,纤长直挺,抬头时是骄傲的天鹅,低头又有水莲的娇羞。在不方便扒衣服的冬天,这儿她的气息最浓,若有若无的酒香,叫他沉醉。

他耳朵贴她胸脯:“你心跳好快。”

银枝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手向上探去,解开他外套的前两颗扣子,只隔着毛衣触他胸脯。

“你的也是。”

他迅速抓住她手,低沉道:“银枝,我们不在这,换地方。”

“为什么?”

“这儿脏。”

“没关系。”

她的呼吸就在他眼睛前,都是催情的药。

他还僵持着,理智与欲望做斗争。

右手还被金世安抓着,银枝说:“你先放开我。”

他没动。

于是她单手拉开书包拉链,艰难地从里面取出钱包,打开,用牙齿叼出一个小包。

包装是纸做的,与唇接触没多久,便濡湿了。

她就叼着这个东西,与他对视。

热情,赤.裸,挑衅。

再仔细一看,又什么都没有了。

放空一切。

他脑子里“轰”然一声,什么东西都崩塌了。

******

整个过程,银枝没有感到疼。

从没有过的体验,让她哭出来。

知道隔音效果不好,也知道这层楼没什么人。她还是压抑着自己的喊叫。天知道为了这刻她做了多么久的思想建设,如今真正将自己交付出去,她却一点都没感到轻松。

还好他为她构筑了一个世界。

虚构的世界那么愉悦,她甚至忘记自己是谁。

“金,金世安,我叫什么?”

“银枝。”

“不,别这么喊我。”

他改口:“阿银。”

绚烂波涛归于平静时,电影也接近尾声。

银枝早备好纸,替自己清理下身。她穿好裤子,说:“我去拉窗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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