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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求生欲很强(10)

作者: 九秋黄叶 阅读记录

“借着我的身体,爬上去。”赵礼对他笑笑。刀削斧刻的侧脸隐在阴影下透着别样的魅惑温柔。像是照在山间春雪的阳光,冷感,却明媚。

“快些,我要坚持不住了。”那人薄唇抿着,像是高谈风月般淡定安然。唯有透着苍白的脸,遒劲的涨起青筋的胳膊在昭示着他们的出境有多危险。

悬崖边上再没有什么外物了。除了从赵礼身上爬过去别无他法。王昉就是再不忍也得照做。初非他们想摔下去粉身碎骨。

“好。好。”王昉慌乱点点头。抱着赵礼的脖子,将自己往上一送。他上去,赵礼便要承担下去的力道。王昉生怕他的胳膊废了,只得听着赵礼隐忍急促的吸气声,慢慢往上爬。

“唔。”身下人紧紧撑着的胳膊晃了晃,到底还是忍不住留下一声低微的轻吟。

像是一只蜂蜜咬在心上,王昉心里一颤。咬紧了牙关,继续往上,直到胳膊撑在悬崖面上,松了口气。

“我把你拉上来。”眼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蒙了层水汽,王昉狠狠一擦,只觉得脸上粘腻成一片,不敢看赵礼血肉模糊的胳膊,捏住赵礼的袖子,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慢慢拉上来。

清风和煦,赵礼趴在悬崖边上喘气的时候,王昉才被轻风吹得身上的冷汗泛凉。

一把拽掉自己内里干净的里衣,不敢吭声,小心翼翼地将赵礼的伤口包起来,止了血。

云空已经死透了,阳光下耀眼的绿,猩艳的红,夹杂在一起,变了一种可怖的冲击。王昉呆坐着,眼睛看着赵礼,淡淡的唇回了血,嗫嚅着却说不出话来。

赵礼已经没心思管王昉了。留着血的胳膊软软垂在地上,又疼又麻。疼到没有知觉,像是离了他的身体,再不属于他。

“树是你让人砍的?”赵礼缓了口气,趴在地上被凌乱的树枝硌得疼。此刻却没工夫理会这些,皱了皱眉,冷哼道。

“我只想吓吓你的。”王昉正抖着手趴在赵礼身边替他处理背上刀伤。脸上血色还没回转。苍白的脸在阳光下几近透明。赵礼一扭头,就看到他精致到无暇的侧脸,连着因为害怕愧疚而抖颤着的睫毛都生动明朗。

“吓坏了吧。”赵礼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语气。深深望着他,一敛眉,清雅的眉宇里点缀着无法言说的柔情。

王昉手一顿,愣愣地看着他。抿着嘴,迷蒙的眼睛在阳光里晶亮晶亮。“还行。”

“还行,那就好。”赵礼微微点点头。尚且能动的胳膊一把捞过王昉,冰凉的唇贴在他耳边。轻笑一声。“告诉我,你今儿来寺里带了几个人?”

“嗯?”王昉皱眉,不解地哼一声。顺着赵礼的目光,略一抬头,绿叶掩映里,武器的白光闪闪,影影绰绰一波人正走来。

王昉的瞳孔瞬间变大,带着惊悚地看着他们。刚想叫出声,被赵礼捂住嘴巴,重新按了下去。

“看来不是你的人。”赵礼轻叹着,半垂着狭长的眼眸,眸眼深深。

“咱们,是不是要死了。”王昉艰难咽了口口水,一脸的绝望。只因着赵礼还在,神态尚且平静。他只是丝毫不能理解今日的事情怎么演变成现在的命悬一线。

那群人走的不慢,素布衣服摆动,裹着的刀让人觉得越发的凛凛生寒。

他们一个伤了胳膊,一个手无寸铁。拼过他们那是不可能的。

“怕吗?”赵礼抿着嘴。逡巡一圈,定定望着他。

“怕。”王昉鼻子一酸,磕磕巴巴道。“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赵礼摸了摸他脑袋。坚毅的脸上闪出一丝落寞。“我还什么都没有,我不能死。”

这是一个春日的普通的一天。阳光漫洒下来,风淡云静,安静祥和地让人丝毫不能怀疑很多年后,是否还会记住它。

不过王昉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忘记了。

拿着刀的贼人在逼近。王昉没有时间想为什么白云寺有个和尚会想杀他,甚至不知道他身边的人是谁,又为什么要救了自己。他早已身处在这诡谲莫测的阴谋里,却全然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些的这些,比起身旁人惊世骇俗的举动来说,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

日光被遮掩他们的浓密割裂,在男人脸上投下斑驳的暗影,暗影里,这人的眼眸乌光灿然,迸射出孤注一掷的坚持和决心。

王昉就那么呆呆地看着赵礼一把捞住他,身体搓着地面,重新退回了悬崖边。然后,带着他,从近乎陡峭的悬崖边上,翻身滚了下去。

悬崖边早已倒下的树枝在轻轻摇曳,一行人走到悬崖边,翻了死透的已经砸成肉浆的尸体,看到了边角处凌乱不堪的血痕。

互相点点头,将刀扔在一旁,脱了素衣,下了山。

他们本就是以防万一的。现在没了那个万一,自然不需要他们再做什么。

第9章 心伤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悬崖下有个山洞的?”王昉心揪地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赵礼,满脸的呆滞。

“刚才被吊着的时候。”赵礼无视自己满身的擦伤,咧着嘴,只知道他疼得垂眉又翘眼,却不知道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

也许都没有,那样稳重淡定的人,方才命悬一线都没眨眼,又如何会为了死里逃生而情绪起伏?

“你可真是个,机灵鬼”。王昉感叹一声。蹲在他身边,挠挠头,劫后余生的喜悦正占据着他的头脑。那被乱石横枝刮花的脸透着一股傻劲儿。

这儿是方才那悬崖下掩盖住的的一块石头突出来的隔层。内里是个掩映着的山洞,从上往下并看不到,便是方才被吊在悬崖下,王昉也没留意到。

也只有眼前这个心细如发的人发现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若不是赵礼现在面目全非地躺着不能动弹,王昉真想抱着他狠狠亲一口。

“现在有什么可乐的?”赵礼看他半天没回过神来,咳嗽一声,只觉得胸腔震得生疼,颇有些奄奄一息道。“没人来救我们,一样得被困死在这儿。”

“谁说没人救?”王昉这才接道。利索地从怀里掏出个小巧旗花出来。邀功一般,抬起下巴得意一哼。刚想递给赵礼,忽然手一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了眼躺着的人了,捏着旗花,犹豫着,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你是谁?”王少爷终于想起这位的来历。盘坐在他身边,满脸肃容。这人来历不明,又是想杀他,又是救了他。王昉着实搞不清楚,这旗花该不该放。

这人认识他爹,尚且不知敌友。他虽然不识得这人,可王昉还是怕一会儿初平来了,万一大家互相认识,知道他什么身份,直接上来将他一刀砍了。那,那,多尴尬。王昉少爷不就变成了东郭先生救的那头狼了吗?王昉连该不该哭现在都没想好。

慎重起见,还是要知道他身份让他安心一些。

“我建议你现在还是不要放旗花。方才想要补刀的人兴许还没下去。不知是他们来的快,还是找你的人来的快。”赵礼面色平静,瞟一眼王昉,有气无力道。

却丝毫不打算回答王昉的盘问。

“你是谁?”王昉再问了一遍。捏着旗花的手紧了紧。眼里闪过一丝纠结。

“坏人。”赵礼别着头,轻轻启开因为失血而有些苍白的嘴唇,面色平静。

“我是在问你是谁?管你是什么人。”王少爷耐心告罄,凤眸微微一眯,眼角上挑着,斜睨着赵礼,凌厉问道。

“你觉得我是谁?”赵礼疼得皱眉,声音倒是仍然冷冷清清,躺在那里像一块不会移动的石头。只不过比平常多了丝隐忍的痛意。

方才滚下来的时候也是他紧紧将王昉护在怀里,石头又是撞又是剐,不知道伤了他多少次。否则,也不至于伤到躺在地上起不来。倒是王小少爷,除了偶有的擦伤,现在倒是还活蹦乱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