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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求生欲很强(16)

作者: 九秋黄叶 阅读记录

“对不住,对不住。”任非轻快地走近马车。摸摸鼻子笑笑。“昨天忘记个事儿,又不能不告诉王昉,只能快马加鞭赶过来了。”

“什么事儿,能让任少爷那么大阵仗!”初平狐疑看着任非。看着任非越来越近,笑意淡淡。“任公子有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舟车劳顿,我家少爷睡了。”

“不行。”任非头摇得如同拨浪鼓一般。一只手扒在车边,挥了挥手,示意车夫下去。自己就想上来。

“我家少爷真睡了。”初平强笑着,挪到车口,看着任非。

“我真找他有事。”任非装作老实道。想着现在王昉还没出来,心里有些打鼓。

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哪怕王昉果真和他恩断义绝,也得厚着脸皮上了。

“我家公子真的不能见您。”初平丝毫不让,杵在车门前挡住任非。连着脸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

“那就。不怪我了。”任非垂着头,苦笑一声。抬起袖子,冲着初平撒了包粉末。说时迟那时快,趁着初平没反应过来,将他推下马车。

与其同时,四周炮仗阵响。泛起的烟雾弥散在周围,很快迷了人眼睛,再看不清东西。

“保护少爷。”不知谁喊了一声儿。周围的甲兵们霍地拔起刀,准备向马车铺来。

“莫要伤人。”初平被混了面粉迷了眼睛,胡乱地抓着车帘子,高喊道。然后踉跄地爬起来,扑进车里,想要阻止任非。

“任公子,莫要无礼。”初平沉声道。用帘子胡乱擦了擦。才勉强睁开眼睛。

只见到本该拽着王昉就跑的任非,拉着袖子无措地坐在马车里,愣得彻底。

“格你老子的。”任非猛地转身,拽起初平的领口,惊恐道。“你家少爷呢?人呢?”

王昉跑了,早跑了。

白云寺里,刚过了晌午。赵礼吃了僧人送来的斋饭,侧卧躺着,自己跟自己下棋。

林中树静,屋里人宁。这棋局一点点铺展开,黑白手倒是各不相让,颇费些心神。

不一会儿,屋外步履匆匆,生生惊起了林中的鸟。在安静的轩舍外,扬起一股喧嚣来。

“这个时候,该审出结果了吧。”赵礼捏着个圆润的黑石棋子,放在一处儿,轻轻道。

本就是凭空捏造的莫须有之罪。那洛阳府尹拿着烧了的牡丹园子大做文章,也无可厚非。不过,用个纵火案就将一个年高德劭的文人首领置于死地,也着实太窝囊了些。

果真是太不讲究了。

“今日堂审,明日就该定罪了。”余弃匆匆走进来,一张俊脸上泛着冷峻的霜。

赵礼听着余弃焦躁的语气一愣,抿着嘴,盯着他沉脸走进来,心里一紧。“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事情大了。”余弃凝重走到赵礼跟前。衣摆一撩,跪下来,沉沉道。“任家少爷没截住王昉。他丢了。没人能救田进之了。”

“啪嗒”一声,赵礼一个没拿稳,棋子应声而落。

赵礼只觉得脑仁猛得一抽,抽得生疼。

“你再说一遍?”

第15章 强抢民男

“去找他。”赵礼愣了好一会儿,捻起棋子,蜷在手里深吸口气道。“没了他,咱们救不出来田进之。”

“谁知道他去哪儿了?”余弃颇有些灰心丧气。起了身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便是我们找到了又有什么用?那孩子是傻的不曾,还能由着我们来利用?”

“去找找吧。”赵礼沉默着,叹了口气喃喃道。“昨天悬崖上要他命的人还不知道是谁。如此偷偷跑出来,还不知道他和田进之谁先死。这也太危险了。”

“他危险?他危险还能有田进之危险?”余弃皱着眉,捏紧了拳头愤愤道。来洛阳处处不顺,遇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更加地让人火大。

“去吧。”赵礼不想与他多说话,侧躺着,闭上了眼睛。睫毛整齐得像是小刷子一样,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尽人事,知天命。实在不成,总还有办法的。”

不过是田进之从此戴罪之身,再也回不到阳光底下,也彻底失去棋子的效果了。

“您心里有点数就好。”余弃铁青着脸,挥着袖子郁闷而去。留下怔忡无语的赵礼。

田进之不能不救,于别人这不过是个文人,可于他却是日后的保命符。王执总有破了北戎班师回朝的那天,没了田进之掣肘,王执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如同此次他被送往洛阳,堂堂一国之君,被人发配一般送往洛阳。不过是怕他留在京城在王执不在的时候趁虚而入罢了。

夕阳晚照,将小小的禅房影子拉得好长,晚风吹拂,遍地都是花香。

赵礼躺了一下午也没想好该怎么办。左不过强龙压不下地头蛇,除了强行将田进之劫出来,也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有负所托。传信给任家,告诉他们,这一次怕是栽了。”赵礼嘟囔一句,伸出手指盖在自己脸上平然地生出些无力感。到底还是不够强。一穷二白的人,妄想蚍蜉撼大树,他还是太急了。

“谁栽了啊。”有人接了话头,像是凭空的鬼魅一般忽然道。那悠然自得的声音永远跋扈得让人想上去就是一拳。

赵礼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将头俯在他床边和他面面相觑的王昉。细细看了好久,久到王昉以为时间静止了,下意识地拿手晃一晃,然后突如其来,一只手高高举起,对着他的脑门,上去就是一巴掌。

 “再说句话让我听听?”赵礼脸上漾着笑,唇角一勾。笑得无辜灿然有如春风化雨,色若春华的脸上尽是温柔。好像那只还拍在王昉头上的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你奶奶的二姨的三姑妈的太爷爷的蛋蛋。”王昉咆哮一声儿,恼怒地一把拽住赵礼的手扔了出去。尚且退了两步,听到赵礼闷哼一声才想起来赵礼身上有伤。脸上一阵扭曲,终是深吸口气,让自己平复了激动心情。俊秀的脸上对着赵礼现了个大大的笑容,像是阳光一般,扫清了屋里的冷寂。

“想我了没?”王昉笑嘻嘻地,重新走回来,大咧咧坐在床边低头道。

“想了。”赵礼眨眨眼,声音有些低沉。沉谨的脸上蓦然闪出一丝笑意,眼角微翘,迤逦向上,端着股温润沉静来。

“真的?”王昉挑挑眉,脸上笑意更胜,漂亮的凤眸盯着赵礼,眉眼深深。“我要回京了。”王昉看着他道。

“我知道。”

“我偷跑出来的。”王昉顿了一下,朝着赵礼挑挑眉,像是挑衅一般。

“我也知道。”赵礼有些好笑地看着王昉,心想果然是孩子心性,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呢?

“你什么都知道啊。”王少爷不乐意了。皱着眉,仰着脸不服气地想了想,眨眨眼道。“那你可知道我特意跑回来干嘛?”

“不知道。”赵礼脸上笑意一僵,想到因为他的糟心事,深深看了眼他,扶着自己额头,颇为无奈道。

“我就知道你不知道。”王少爷终于觉得自己扳回一局,眯起了眼睛,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然后唇角忽然勾起阴森森的笑容,配合着那口白牙,摇身一变成了匹大灰狼。

“你叫什么名字?”王少爷重新坐回赵礼床边,替他扯了扯被子,漫不经心道。

“不过是个名字而已。”赵礼瞥他一眼。

“不愿意说?”王昉倒是没生气,眼眸轻轻眯着,拽起赵礼的被子在白皙的下巴上蹭了蹭。像是困了般,带着股别样的迷离恍惚。安静乖巧地像只吃饱喝足的慵懒的猫一样。

“不愿意。”赵礼静静望着他,抿着嘴淡定道。

王昉便似模似样地叹口气,扭头看着他。看着夕阳被门外树影割裂,照在他清雅眉宇上。看着赵礼幽深眼里自己的影子。忽然心里一动,轻轻道。“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傻不拉几对少爷死心塌地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