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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年(29)

杨文通虽是想硬气地回一句“自己送!”,但要是真是季怀直自己遣人去问话,估计得让别人脑补出一百八十个含义来——到时候就是不怀疑,也变成怀疑了。

他憋着一口气,不甘不愿地点头应声。

……

“行了。正事说完了,咱俩也说点私事吧。”就在杨文通以为今日的事,就这么结束了时候,季怀直突然又开口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拉个凳子坐了下来,摆出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说罢,你最近为什么躲着我?”

杨文通刚想否认,季怀直就抬手止他,“你骗人那点伎俩,我从小看到大。熟得都不能再熟……你确定不说真话?”

杨文通张了一半的嘴,倏地闭上,眼神在大殿里头四处乱瞟,就是不往季怀直身上落。

季怀直倒是耐心,就那么看着他,显然是一定要他说出个一二来才罢休。

这么盯久了,季怀直倒是发现了点不同——

“你脸红个什么劲?”问了这一句后,又随口调侃道,“怎么、又想着哪家姑娘了不成?”

杨文通想被踩到尾巴一样,立刻死命摇头,坚决否认道:“没有!”

这反应……

“还真有?!哪家的?”季怀直惊讶了一句之后,又忍不住笑道,“这可真是巧得很。你要是动作快些,说不定我还能先喝着你的喜酒呢。”

孰料这话落后,杨文通却倏地沉默了下来,既没有继续否认、也没有恼羞成怒……只是又避开了季怀直的眼神,一言不发。

这反应实在是大大出乎季怀直的预料,他心下一跳,也顾不得追问杨文通为何躲着自己的事了,而是搜肠刮肚地想着该怎么安慰人。

可起码要把事情问清楚,才能知道怎么安慰、怎么解决啊。一晌的寂静之后,季怀直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是人家姑娘……不愿意么?”

闻言,杨文通微微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在否认哪一句话,随即便低低道了句,“我去写信给安王。”说罢,转身就走。

季怀直本意是今日无论如何,也要问清楚杨文通躲他的缘由,可未曾想,阴错阳差,竟是发现了这桩故事。

他抬头看着杨文通渐远的背影,眼中也染上了些许忧虑:他可要想开点才好……

第23章 疑点(周三)

那天之后,杨文通突然就不再躲着季怀直了。不过要季怀直自己选的话,他倒是宁愿这人就这么躲着他。

整日里失魂落魄的,时不时的还顶着一张“怨妇脸”、眼神幽幽地盯着他看,这是要闹哪样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呢!

不过,对于杨文通没被人家姑娘看上这点,季怀直真是半点儿都不意外。

虽然这人有权有势、家里也相当有钱,虽是花楼常客,但却没有妾室……在一般人看来,绝对是理想的夫婿/女婿人选。

但要是季怀直看,那纯粹是距离产生美。这人干正事的时候永远双商在线,可一对上姑娘家,真可谓是情商感人。

把一个姑娘从“心怀爱慕”变成“避之不及”需要多久?杨文通无数次用行动证明,他就需要一句话。

在几次目睹了惨烈的事故现场之后,季怀直真的觉着,得亏了这会儿是包办婚姻,不然就杨文通这做法,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媳妇儿。

想是这么想,但是真看到杨文通这么失魂落魄地模样,季怀直还是不忍心了。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是以,这几日朝政之余,季怀直是把全副心神都放在“如何让人快速走出失恋阴影”这个问题上了。

他勉强从前世那早已模糊的记忆了翻出了一个答案:开始另一段恋情。

但先不说缘分这事儿谁都强求不来,单论杨文通一对上姑娘家,那神都挽救不了的情商,季怀直还是惋惜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要是一个闹不好,估计就是雪上加霜了!

思前想后,季怀直还是挑了个稳妥点的方法,让人出去散散心。看看风景,开阔下心情,总归是没坏处的。

对于季怀直这个提议,杨文通本想拒绝,但是不知想到什么,略一犹豫,又点头应了下来,“我记得你前些日子提过,播州的土司又领着人闹事?正巧我也许久没活动筋骨了,过去看看也好。”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安王那,让底下人送信过去,到底也不怎么稳妥,我也顺路过去问问罢。”

……一南一北,哪里顺路了?而且,他的意思是让人休假,怎么经杨文通这么一说,就成了出差了?

不过,既然是让人散心,当然是得以本人的意愿为主,季怀直也没揪着这些问题不放,而是问了另一桩事,“这么来回跑一趟,你年节可就回不来了……”

杨文通错开目光,沉默了一阵儿,才低低道了一句,“……他的亲事定在年后。”

卧槽?!

季怀直一瞬惊讶后,便是满脸同情之色,这是要用工作麻痹自己啊。

他瞬间表示理解,拍着杨文通的肩膀安慰道:“……走了也好,眼不见心不烦。省得你一个想不开,跑去抢亲。”

话一出口,季怀直就暗道一句糟,果然,杨文通听了这话,顿时一脸若有所思,不知在筹谋什么。

季怀直心底咯噔一声——抢亲这事,杨文通估计真干得出来!

他满脸肃穆地开口补救道:“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啊!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你要真这么干了,说不准得让人给恨上一辈子的。到时候结亲不成,反结仇了!”

杨文通默默地看了季怀直一眼,没有吱声。

季怀直简直是苦口婆心,什么“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朋友”、“缘分这种东西强求不来”、“天涯何处无芳草”种种劝解的话,也不管合适不合适,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生怕杨文通真闹出什么“抢亲”的幺蛾子来。

这倒不全是的担心他日后的感情之路,而是担心他的人身安全。

鉴于杨文通把这人实在是藏得严实,季怀直费了半天的劲,也没能查出来到底是哪家的姑娘。但他也能从杨文通的反应中窥测一二:这姑娘的家世应当非同凡响。

杨文通平日里那个性子已经够得罪人了,要把这些年控告他的折子摞起来,估计都有一人高。当然,依照季怀直对他的了解,这里头大部分的罪责都是编的。

不管怎么样,单看这个数量,就能猜出杨文通现今的局面:他这个大将军,也就看起来威风八面,背后有的是人等他栽跟头呢。

季怀直护着他的时候,那些人自然没什么办法。但万一有一天,他护不住呢?或者他……不想护了呢?

不是季怀直不乐观,实在是历朝历代,和帝王走得太近的臣子,下场都不怎么美妙……人心这东西,是会变的,谁也说不准将来会怎么样。

所以,得意的这会儿,能少树敌还是尽量少树罢,省得等真到失势的时候,周遭全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仇人。

季怀直一直说得口干舌燥,都忍不住开始考虑要不要把人强行带离京城了,杨文通这才神色不明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被他说服了,还是另有主意。

不管怎么说,眼前这关总算是过了,季怀直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这种不顾后果的玩笑话,还是少说些为妙,不然杨文通要是当真了,闯了祸还得他来收拾烂摊子。

#心好累#

#养儿子真特么不容易#

**********

杨文通的行动力向来极强,既然是答应了季怀直出去走走。当天的午后,他就收拾好了行李,领了几个亲卫,包袱款款地上路了。

数月之后,季怀直就收到了他送来的信,一如既往的啰嗦,季怀直简单提炼了一下,大意是安王调兵是因遇到了假装商旅的赤狄军,因事出紧急,故而未及通报,但事后已知会蓟州知州。是那知州自己管不好手底下的人,把消息给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