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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的囚徒(41)+番外

我对着窗外,露出一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

这是我来到监狱后第一次笑。发自内心,不由自主的。

在这里我度过最安宁的六天。每天可以静静看着窗外几个钟头,几乎是要将景象刻在脑子里。早中晚都是喝粥,很稀薄的粥,简单地配着咸菜吃,但出乎意料的好吃。床头有只小收音机,打开后调到音乐频道,太久没听到音乐了,像是一个婴儿第一次听见母亲的细语,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美好的声音。另一些碎碎的新闻提醒我还活在这个喧嚣热闹的城市。

医务人员很冷漠,每天来为我换药检查后就走人,但这样也好,我可以安静地一个人呆着。窗外那只有宝蓝色小尾巴的鸟时常逗留在美丽的牡丹花上,然后用嘴啄啄自己的羽毛,它一天要飞来四,五次。我开始希望下辈子做一只鸟,至少有自由,没了自由,人和禽兽生畜没有分别。

伤好后离开了这里,我很舍不得这份安宁,但容不得我贪婪,我是个罪人,我在这里的任务就是赎罪,忏悔。

因为这次事情闹得比较大,我被重新分配到另一个监室。

有点胆战心惊地走进第八监室,拿着包裹的手指冰冷冰冷的。

干警一开门,我慢慢走了进去,看见床铺上半躺着一个微胖的男人,正在偷偷吸着烟。他一见干警来就咧开嘴打个马虎眼,干警咳了两下,关上门出去。

他又缓缓地吸上了。

我慢慢走近他,不重不轻地开口:“大哥,小弟苏小冬,捅人一刀进来的。”

他微微笑了笑,摆摆手:“罢了,这里没什么大哥,叫我张明就好。”

我开口:“张大哥。”

“捅人一刀?判了几年?”

“七年。”我心里一寒,始终不能面对这个沉重的数字。

他弹弹身上的烟灰,“七年?其实也还好,呆惯了日子就好过些了,咱这个号,属你年数最少了。”

我缓缓移开眼,看着四周的人,有的很老相,有的很年轻。大家都麻利地做着火柴盒,编织草帽。突然眼睛被钉住,看到最里面一个清瘦的男孩,他长的非常漂亮,绝对是那种放在人群里都可以马上显眼的。

这些人看上去都还比较和善,我心中一块石头轻轻落下。

“你就睡最里面右边吧。”张明指指手。

“我睡这里就好。”我站在蹲便器旁,新来的人不都是睡这位置的吗。

“不,不用了,你就睡那,我这人事多屎多,这儿方便。”张明笑笑。

我轻轻说了句谢谢,拿着包裹走到最里面去。

就是那个非常漂亮的男孩对面。他看见我微微笑笑,然后继续做火柴盒,我看见他的墙上还挂着一幅书法字,字体娟秀。

我拿出包裹里的东西,慢慢整理起来。

原来监室也有好差之分,好比学校里的A班和C班。这个第八监室真的文明很多,我从最初的战战兢兢中渐渐平静了许多。

监狱里总有些人是不明不白地进来的。像一个长招风耳的瘦男人,他进来的原因让人匪夷所思,起因是他一朋友甲托他打电话通知朋友乙晚上在断河桥见面,没料到那个甲布了个陷阱杀死了乙,并将乙的尸体扔进断河里。结果招风耳成了共犯,莫名其妙地进来了。刚进来的那几天招风耳整天哭爹喊娘,几欲崩溃,同伴劝他想开点,就当买个教训。用青春生命买这么个教训,想想心都滴血。

张明打趣道:“看,这才是真正的冤案呢,你小子好歹也是实实在在地捅了人一刀。”

我无语,继续低头做火柴盒。这个世界真是光怪陆离,让人匪夷所思,上一秒可以在马尔代夫晒日光浴,下一秒就被海啸卷走了。这个世界也总是充斥着悲哀和无奈,一些劫数是怎么逃都逃不开的。

第40章

渐渐地熟悉了这个监室的生活。

这个监室里领头的那个微微发胖的男人是张明,他是个经济犯,因商业盗窃罪进来的。成天笑嘻嘻的那个又矮又黑的男孩和我年龄相近,叫毛军岩,是因盗窃罪进来的。沉默不语,老实木讷长的像鲁迅的大叔是个政治犯,也许说了些不该说的就进来了。那个长的非常漂亮的男孩叫薛玉麟,看上去十分乖巧,怎么看怎么像个好学生,后来才知道他在父亲的饭里下了老鼠药,以故意杀人罪判刑,整整12年。

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苦衷,好象都是迫不得已才犯罪的,但事实上人人都是罪人,都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逃避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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