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深情录(195)+番外

作者: 希言如遇 阅读记录

檀骐琛听着舒筱筱的指挥,整理着屋子里的东西,把要带走的打了包,不带走的便整理出来归类看是放回父母那里还是处理了。

因为失踪了一年,每联系一人,舒筱筱必定遭到对方的狂轰乱炸,对她的任性失踪表示强烈谴责,她丝毫不怀疑,要是他们在自己面前,肯定是要十大酷刑轮番上阵。

被轰炸了一个星期,舒筱筱总算是将对方的情绪都安抚了。

才刚打开宓唐给她的书,拿出里边的白色信封,檀骐琛就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本年代久远的相册。

“你在哪里找到它的?”她问。

她不记得,自己的屋子里有这东西,而且这东西怎么说都是她妈保管,怎么莫名其妙就跑到了她这里。

“陪我看”,檀骐琛把她拉起来。

“也好”,舒筱筱放下手里的信封,一直的忙忙碌碌晕头转向,偷得浮生半日闲便是生活的调节剂,小乐趣,那种小窃喜,就像是三十岁的时候回忆起十三岁叛逆的逃课那般的有意思。

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比她忙的阿琛更懂得生活。

檀骐琛抱着她在落地窗前的软塌上坐下。

天空很晴朗,属于冬天才有的阳光的不至于灼伤人的温度,居然让舒筱筱觉得久违。

她似乎,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看看天,看看这个世界,也看看他了。

檀骐琛把相册放在她的腿上,翻开。

是从出生开始的,一直一直成长。

光着身子洗澡、梳可爱的麻花辫、蹒跚学走路、缺了门牙捂着嘴巴笑得羞涩、一个人安静地翻看不知能不能看懂的书、儿童节参加表演穿的是白色的芭蕾舞裙高傲得像只小天鹅、不知因何哭得很伤心的样子……再往后,差不多五岁以后的,单独一个人照的就几乎没有了,全都是合照,两个人,三个人,或者是集体照。出现最多的,便是檀骐琛在医院看到的年易染和她两人的。大多都是偷拍的,多为侧面或者是转身的瞬间,不然就是背影,而且角度选的很好,将她那些小表情的瞬间捕捉得很到位。看得出,她真的不喜欢拍照,一个人独照的时候表情别扭不自然,或者就是对着镜头怒目而视的,而拍集体照的时候,她表情极其的严肃,庄重的像是出席重要场合一般。

“别看了”,舒筱筱现在看起来都觉得那些照片挺囧的,自己傻乎乎的,直觉不想让他看,双手放在了照片上,捂住。

“很有意思”,檀骐琛倒也不再强求,合上了相册,随意的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给我讲讲你的小时候吧。”

一直很好奇,但从他认识她到现在,她才算是真的记得她自己。

“我啊”,舒筱筱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上学啊,看书什么的,偶尔和宓唐逛逛街,你听了会无聊得想睡觉的。”她自己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想听”,檀骐琛把下巴搁在她的肩窝。

舒筱筱认真想了想:“我记得看《山海经》的时候大概是十岁还是十二十三岁吧,宓唐说很无味看见它就昏昏欲睡,我却觉得很有意思,书里每写到一个地方,介绍完名字总是介绍山上有什么,只要有动物或植物,总是先介绍它长得什么样像什么,然后叫什么名字,最后总少不了一句吃起来怎么样能达到什么效果,那时候还没有‘吃货’这个词,我只是觉得居然能吃,差点信以为真,可一直疑惑来着,等看到最后才反应过来,虽然神农也尝百草,可是这上边说的食之不惑这种很抽象的东西要怎么辨别,才反应过来这真的只是一部神话,这件事还被宓唐知道了,你知道她怎么说吗?”

“怎么说?”檀骐琛面带笑意。

“就笑我尽信书不如无书,我都快成为她的经典案例了”,想到这里舒筱筱自己也觉得好笑。

钱钟书说过:不受教育的人,不识字,上人的当;受教育的人,识了字,上印刷品的当。

她以前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用宓唐的话来说就是傻白甜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她对人可能还是保持着一定的疏离与戒备,可对书则不然,不过她自己能甄别自己喜欢的书就好了,而且在宓唐的耳提面命不断熏陶之下终于活得现实又理想。

檀骐琛吻了吻她的脖子,痒的她不断往他怀里缩:“那你和年易染呢?”

“染哥哥啊”,舒筱筱似乎是有种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惆怅:“我小的时候,不爱说话也不爱打闹经常一个人待着,可能大家都觉得我是一个怪人,其他小朋友都不和我玩,似乎还有些怕我,除了糖糖。不过上我上幼儿园的最后一年搬去和染哥哥做了邻居,他开始应该也是不喜欢我的,不知道什么改变了他的看法,只知道后面他很照顾我。”

有点渴,舒筱筱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檀骐琛已经把旁边的牛奶喂到她的唇边。

装牛奶的杯子也是奶白色,边缘镶了一圈金色的边,并不俗气,有一种低调的奢华,杯子里放了一把小勺子,也是金色的。

她的橱柜里放了两套餐具,一套是可爱风格的兔子,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他小侄女口中的彼得兔;另一套全是花朵造型,是樱花,有一整朵的能看得出花蕊,也有只有一个花瓣的,清新别致。虽然厨艺不佳,可她的生活过得很精致。

舒筱筱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继续:“他比我大三岁,又跳了两级,所以我上小学的时候才和他同校,两家只隔了一堵墙,我爸妈经常不在家,都是他带我,放学他在教室门口等着带我和糖糖回家,先是送糖糖,然后我和他一起回家,经常就在他家蹭饭吃,有时候因为糖糖和我太贪玩回到家晚了,他被林阿姨骂也不辩解,真的为我们背了不少的黑锅。也就一年,后来又是他初中我还小学,我那时不懂,非要闹着跳级,和他同校,宓唐也是。我们两个幼稚的绝食闹过,连课都不想去上,一要送我去上课我们就各种理由装病,不过最后小学我跳了两级,初中跳了一级,宓唐小学跳了一级,我们又在了不同的班,我依旧是班上年纪最小也最奇怪的,糖糖不在,他们讲的除了课本上的我又都听不懂根本玩不到一块儿,好在那个时候我还有书作伴。染哥哥那时已经上初中,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但他总是会抽时间接我们放学,有时甚至是逃课来的,那时过的真是无忧无虑,他经常给我买糖买巧克力,大概一半的零用钱都给我买吃的,剩下的买书,而我把我自己的零用钱全拿来买书了。”

那时候真的是过得幸福啊,现在想想还是。

“后来呢?”檀骐琛问。

“后来啊”,舒筱筱又喝了一口牛奶:“后来高中毕业后他就出国了,一去就是十年,前五年我赌气电话不接,他的来信我会看却从来不回,就连每年假期他回来,只是一个星期左右,可我那时真的是不想见他,总是躲着他,总觉得是他先丢下了我,是他背弃了我。”其实她也明白,他选择出国,有很多不可逆转的因素,而且选择在那时出国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可那时她性格真个儿偏激,说不理他就不理他,多狠心呀。现在想来,他一个人孤身在外该有多孤独寂寞,而她对他的态度,他该有多伤心难过,有多失望呀。幸亏,他没放弃过她,还在原地等她,可她却是要自己离开了。

她躲了他好久,那一次被他逮到,骂她狠心是只小白眼狼她还不高兴,现在看来还真是啊!她这个做妹妹的真的做得很失败。

檀骐琛静静地听着她讲述,就像是河流流过沿岸那般,静静地、独自的。

那个男人陪了她二十多年,要说不嫉妒,肯定是不可能的,可她的过去,是他无论如何也回不去到不了的彼岸,是他的不可逆转无能为力,他该怎么办?

“我好像都没有怎么关心过他,而他又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我就理所当然的把关心给忘记了”,舒筱筱喃喃道:“不过这次见到,我觉得,他过得还可以,这就足够了。他是我的哥哥,我总是希望他能够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