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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之降临九疑山祝禺【(38)

作者: 祝禺 阅读记录

他绕着茶几跟梁晃耗,李殊在一旁围观,怎么看都像在玩抢凳子。

李殊上前把两人拉开,无奈地说:“你们幼不幼稚啊?”

卫延气得像条发怒的河豚,腮帮子高高鼓起,叉着腰说:“那可是我买的沙发!我给小殊当了一个月保姆换来的!”

李殊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这种事就别提了。”

卫延见她回避,更加生气了:“为什么不能提,我劳动我光荣。”

李殊见他理直气壮地样子,也不好当着外人打击他的积极性,没好意思说,那个月她在家吃的每一顿都是夹生的。

梁晃手脚摊开,玩累了躺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呵,不识好人心。我是来帮你们的。”

李殊安抚完卫延,转头面对梁晃一副了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干嘛每次都故意跟他斗。”

“厚此薄彼别太过分啊。”梁晃对着吊灯比着自己的两只爪爪,“我这回是真有事要告诉你们。”

李殊给他倒了杯热饮,坐到一旁,和煦地笑笑:“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

梁晃看了她一眼:“你想知道什么?丑话说前头,不该说的我一句也不会说的。”

李殊沉思了会儿。

“那我直接问,你把小邺藏哪了?”她轻轻扣着杯柄,一错不错盯着梁晃黑漆漆的眼睛,“我记得,崔三说你要养孩子所以接了很多货,我那次见到的小孩是卫延变的,那之前呢,之前那个小邺是不是就是沈柔的孩子。”

温暖的空气里,热巧克力的香气缓缓流淌,浸透身心,甜蜜馥郁。

梁晃矮胖的身体坐在沙发边缘,两只爪爪费力地捧起热饮喝了小口,长长的淡棕色睫毛下,一双黑眼珠一动不动,似乎在考虑李殊的问题。

李殊放下手,说:“你可以慢慢想,再回答我。”

梁晃摇了摇头,两只小耳朵微微抖了两下,他平静地说:“也不是不能说,既然你问到了我就一并告诉你,正好也跟我这次要你办的事有关。”

梁晃似乎又回到和李殊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冷硬的语调,只是顶着萌萌的黄鼠狼外形,怎么看都有些怪异。

卫延洗漱完,从浴室出来时他还在讲,卫延打了个哈欠,擦着湿发盘腿坐到李殊身旁,加入睡前听故事大军。

小邺出生后不久的一个深夜,沈柔找到崔遥,问他愿不愿意带自己走。

崔遥什么都没问,立刻答应了。

那截火车总共有十六节车厢,但崔遥买到的是第十七节。

卫延撑着下巴,恹恹地问:“火车站印错了?”

梁晃难得好脾气地解释了一句:“我懂了。看来你是喝了忘魂汤,十七节车厢本来就不存在人间,因为那是通往我们异界的火车。”

卫延听他骂自己,哦了一声,低头一个抱枕把坐在沙发边边晃着小腿的黄鼠狼砸飞。

梁晃拍拍屁股爬起来做好。

李殊等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动静。疑惑地问:“怎么不讲了?”

梁晃不要脸地说:“背痛。”

李殊默了默,看了卫延一眼,卫延气得磨牙,自己跟自己生了会儿闷气,然后不情不愿地道了歉。

梁晃的毛脸上露出个意得志满的微笑。

崔遥上了第十七节车厢,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他想去前面一节问乘务员,没想到前面一节只有一段磁铁连接器。他站在出口吹了足足十分钟的冷风,愣是没想通发生什么,怎么就他这一节车厢摘掉了。

外面群山围绕,黑黢黢的,漫天星光下连个鬼影都看不见。

崔遥站在出口吹了足足十分钟的冷风,愣是没想通发生什么,怎么就他这一节车厢摘掉了。

其实他误会了,车厢岂止只有他一个人,那简直是人满为患。

大椿,金乌,开明兽,句芒,异界司职的神灵忙里偷闲,济济一堂,崔遥跟个傻子似的站在风口想办法,他们蹲在车厢里打量座位上那个婴儿,婴儿很乖,不哭不闹的,长得也讨巧,一看就让人心生欢喜。

大椿挥着细细的藤条要摸了摸它,尖叫一声:“啊啊啊他对我笑了,好可爱。”

金乌是大椿的伴侣,异界的结合不需要像凡人那样生养,只要缔结命谱后,大椿就能落地生根。金乌停在大椿的树梢,挥舞漂亮的翅膀,霸道地说:“你喜欢,回头我们去人间捉一个养。”

大椿娇羞地跺了跺脚,可惜她有点沉,车厢被她跺得差点翻车。金乌看着神色自若稳住了爪子,背地里却有点不开心。

伴侣太珍重也是个大问题。

金乌身份高贵,自从后裔射日后,天上地下只剩一个太阳。上古神祗纷纷寂灭后,金乌变成了异界实际的主宰。

开明兽头上几十个脑袋一起吓到了,叽叽喳喳吵起来,一个说:“使不得啊,这可是违反规矩的。”

一个说:“有何不可,成为大椿树和金乌的后代是他们的幸运。”

一个说:“要我说,不如我们随便哪个给大椿当干儿子最好,我们那么多个呢?”

敢情还要闹独立了。

句芒出来当和事佬,他身居高位久了,自然没有舌战群儒的本事,他随身带着一个大口袋,左手施个诀,一袋子将那几十个头罩住了。

解决什么问题呀,当然要先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啦。

崔遥毫不知情地身处众神之间,坐在靠窗的座位哄小邺喝奶。小邺跟母亲久了,看到生人难免要哭。崔遥还以为他尿布脏了,手忙脚乱地解下来换新的。

大椿感叹了下人间养孩子的不易,突然跟小孩对视了。小孩眼睛亮晶晶地,指着大椿的方向挥了挥胖乎乎的手指,嘻嘻笑起来,崔遥摸了摸汗,欣慰地笑了笑:“总算不哭了。”

“他看得见我。”大椿惊讶万分,刚才她分明从小孩眼里看到了几丝亲昵。

金乌低声道:“这男人不是他父亲。说不定也是从人家那里抢来的,不如我们……”

大椿拍了他一下,有些好笑:“哪有你这样的。”

虽然恋恋不舍,大椿还是让梁晃将人送回去。这班火车是去蓬莱的,带一个凡人像什么话。

崔遥夜里醒来过一次,对床正在打麻将,摸牌声稀里哗啦响。他不解地揉了揉眼,发现自己前后左右都是人,他明明记得之前车上还一个人都没有呢,怎么突然之间都跑出来了。

难不成刚才是在做梦?

他坐起身,拢了拢衣领,车窗不知何时打开了,冷风刺骨,天色薄暮,破晓时分的太阳隐在灰蓝的云层后,缓缓地浸透出瑰丽的色彩,云朵被染成孔雀蓝和翡翠色,渐渐的,天大亮了,天地一片胭脂色的金光,火车出了隧道,不疾不徐地爬上高架桥。

“最近很累吧。”沈柔坐在一旁,抱着小邺,目光柔和地看着盯着窗外发呆的崔遥说,“昨晚一上车就睡,还以为你半夜会醒呢,结果一睡睡到了现在。”

崔遥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大梦,他抓了抓头发,看着沈柔眼底的青色,有些不好意思:“还说上车帮你带孩子呢,我居然睡着了,对不住。”

沈柔摇了摇头,低头看向小邺,他吃着手指睡的正香。

崔遥起身,伸了个懒腰,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跟她说话时偏偏轻声细语,好不奇怪:“沈小姐,我去给你宝宝换个热水,这奶瓶都冷了。”

沈柔笑起来清清爽爽,即便在嘈杂的车厢里也干净得像一捧沁人心脾的山泉,她侧身让他:“都认识这么久了,还叫我沈小姐呢。”

崔遥腼腆地笑了笑,结结巴巴地说:“沈,沈柔。”说完拔腿往接开水的过道冲去,好像有谁在背后赶他。

沈柔看着他狼狈的背影笑了会儿,慢慢收起笑容。

离开孙炳秀是个正确的选择,她当时是这么想的。然而拖崔遥上路,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看着崔遥为她鞍前马后,嘘寒问暖时,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她何尝看不到崔遥站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地讨好和呵护,她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