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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108)

作者: 柳锁寒烟 阅读记录

裕亲王人虽然还在关外,但是书信早已到了京中福晋手上。西鲁特氏趁康熙还未回京,先进宫到皇太后处哭了一回:“王爷偌大年纪了, 我原说让他推辞让贤,他偏要逞强, 说什么鞠躬尽瘁报答皇恩。如今御史言官人人喊打,这可如何是好?”

西鲁特氏做了爱新觉罗家二十年的媳妇, 素来孝顺伶俐。见她哭得伤心,皇太后也跟着连连叹气,心疼儿子老远辛苦一场,还落一身不是。可她一向是不管事的,也不懂怎么跟康熙求情。

裕亲王夫妇平日里为人忠厚老实,从不拿捏人,跟西鲁特氏交好的六宫妃嫔不在少数。然而锅只有一个,不是裕亲王背,就是大阿哥背。惠妃可是跟她们住在一个廊檐底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个当口上,谁要给裕亲王说了话,日后还不知道要吃多少算计呢!众妃只好告病不见。

况且这事儿本来也是有理说不清的。西鲁特氏坐在永和宫的西间炕上,收了眼泪,捏着帕子恨恨道:“如今我也不藏着掖着了,说来这事还是王爷糊涂。他跟恭亲王商量定了要将计就计,因怕走漏消息,除了从王府里带出来的两个心腹谋臣,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王府里的谋臣形同家奴,他们的证言只怕难以取信于言官。”绣瑜不由为难,“旁人也就罢了,大阿哥是一军统帅,怎么连他也不知会一声?”

三路部队联合作战,居然在一路大军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定了追捕噶尔丹的计谋,这说出去谁信呐?恭亲王虽然可以作证,但伯父叔父两个联合起来指证大侄儿,未免不好看。

西鲁特氏苦笑道:“大阿哥鲁莽好胜,多次跟王爷请战要做先锋官。王爷怕他知道了,要亲自领兵设伏,万一有个好歹不好跟皇上交代,所以干脆连他一起瞒着。”

绣瑜顿时扶额,这就是阴差阳错,脑电波不在一个频段上的悲惨后果了。

西鲁特氏如此诚恳地坦言相告,绣瑜只得脸色凝重地点头:“我与姐姐相交已久,家中弟妹都多蒙王爷照料,我必定尽力一试。”

西鲁特氏这才松了一口气,起身就要行礼:“多谢娘娘。”

绣瑜忙搀了她,两人重新坐定。西鲁特氏才急道:“可是惠妃那边岂会轻易就范?如今明面上大阿哥占着理,真要到朝堂上论个谁对谁错,我们哪里论得过明珠?”

绣瑜灵机一动:“那姐姐不如退一步。王爷的‘将计就计’证据不足,与其强行跟大阿哥互相指责,让朝野议论纷纷,让皇上为难,不如明面上老实认罪。罚奉去职都是小事,将来风头过了,皇上一句话就能复职。舍了面子,只要爵位还在,就能保全王府的根基。”

毕竟是关乎子女未来前程的事,西鲁特氏不禁面色凝重,她低头思考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艰难地点头:“旁人怎么看王爷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只要皇上知道王爷的苦衷,这恶名我们背了。”

回放结束。

康熙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态度过于严肃了些,他靠在秋香色金钱莽引枕上,笑着指责道:“说来真是没了王法了,你叫老六送了那些东西到鹰庄给老四,怎么没有朕的?”

绣瑜不由目瞪口呆,这还是皇帝吗?怎么那么像无赖呢?因为知道康熙高寿,她确实记挂胤禛和晋安更多一些,如今被对方一口道破,不由心虚:“您身上的万字锦观音护符,不就是臣妾做的吗?况且贵妃她们都不曾向鹰庄送东西,单臣妾送,不是惹人笑话吗?”

说到其他妃嫔和雨露均沾这个话题,就轮到康熙不自在了,他轻咳一声回归了正题:“皇嫂到你跟前求情了?”

裕亲王府跟永和宫关系匪浅人尽皆知,绣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拿了个美人拳在他腿上敲着,语气轻快地说:“都是些妇人之间的软和话,无非是王爷年纪大了之类上不得台面的理由。臣妾觉得皇嫂还是识大体的,知道王爷犯下大错,皇上为了平息前朝物议不得不罚。”

康熙不由失笑:“有你这么给人求情的吗?你怎么不提最近大阿哥莽撞误事的传言?”

绣瑜奇道:“传言多半是假非真,臣妾原本不信。可皇上这么一说,这传言竟有几分可信之处?”

康熙深深地看她一眼:“你哪是原本不信,分明是等着朕说出口呢。”他没有过多纠缠,反而闭了眼睛颓然长叹:“知子莫若父。”

“可惜,可惜!时也,运也!”

其实自从他上了草原就染病,康熙差点以为自己成了大清的罪人,最后裕亲王在他回銮的情况下,能够稳定军心,战而胜之,已经让康熙十分宽慰了。

然而胤褆也是他重视的儿子,这次出征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只是年轻人稍微莽撞了些,也是那噶尔丹太过狡猾的缘故。

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把板子落在儿子身上还是更心疼些,康熙也只有在心里默念一句,委屈老哥哥了。

他半眯着眼思索了一阵,突然问:“裕亲王家的三阿哥保泰已经八岁了吧?”

保泰是侧福晋瓜尔佳氏生的,是裕亲王的独子。

绣瑜答道:“保泰阿哥是康熙二十一年生的,已经入了上书房三年了。”

康熙回忆道:“朕记得那个孩子身子不好,课业平平。这样吧,明年便叫他进无逸斋,跟皇子们一起念书。让老四指点指点他的功课。”

见他对裕亲王毫无芥蒂之心,绣瑜终于松了口气,笑着应了。

再说钟粹宫那边,刚知道大阿哥打了胜仗的时候,惠妃捂着心口喊谢天谢地,忙着叫娘家人舍米舍钱,四处还愿。她深谙做人留一线的道理,面对宫里众人的阿谀奉承,还能维持住忠厚本分的笑容。

可等截然相反的消息炒起来的时候,惠妃咬牙切齿的同时,突然张扬起来了。

钟粹宫的花树上扎了彩绸,一应帐幔摆设换了喜庆的颜色,灿烂辉煌的宝石盆景儿一屋摆上两三盆尚嫌不够,还特意叫人去雀鸟司要了喜鹊来挂在廊檐底下。

惠妃逢人就要唠上两句,不是夸大阿哥勇武能干,就是哭胤褆千里奔波有多么多么辛苦。连大福晋也被她催着,一日三遍地收拾屋子,打扮两个女儿,准备迎接大阿哥凯旋而归。

底下那些小答应贵人们被她哄住了,还以为大阿哥真的立下大功,上赶着去捧惠妃的场,钟粹宫往来轿撵络绎不绝,倒真有几分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势。

流言沸沸扬扬,大阿哥不在京城,惠妃这个做额娘的,当然要给他撑住面子不能乱了阵脚。

然而这番姿态哪里瞒得过其他妃子?众人冷眼旁观,康熙沉默不语,惠妃心里越来越没了底,莫不是老大真的犯了糊涂?

尤其是听说索额图一系的人,开始上蹿下跳为裕亲王伸冤的时候,她更是慌乱不已,连带怨上了整日在各宫走动、四处求情的西鲁特氏。

忽的又听说西鲁特氏求到了德妃宫里,两人密聊了好长时间,没多久德妃就请了皇上去她宫里用膳。眼见大军都快进直隶了,皇上还是把所有弹劾裕亲王的折子压中不发。

惠妃不由气结,她自认没有得罪过德妃,大阿哥待老四老六也不差,她竟然头一个跟自己作对!

惠妃不由恨恨道:“不识抬举的东西,也不想想日后太子登基,老六就是去守皇陵的命!”

半晌,她还是不甘心地吩咐宫女:“去看看小厨房的新菜做好了没有,请皇上来钟粹宫用膳。对了,再叫刘答应、春答应陪着。”

两个答应都是康熙二十七年选秀才进宫的新人,一个婀娜苗条,一个珠圆玉润,在出征前已经得了几分宠爱。没有哪宫主位喜欢这些娇娇俏俏的女人在眼前晃着,惠妃平日里连请安都免了她们的,事关大阿哥,却顾不得了。

既然决定了要鼓励大阿哥,康熙自然要给惠妃面子,爽快地应了邀,往钟粹宫来。二人坐定用膳,惠妃是康熙四年就进宫侍奉的老人了,早把他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又有两个答应在一旁巧语侍奉,一顿饭吃得十分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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