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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169)

作者: 柳锁寒烟 阅读记录

绣瑜见宛芝下拜时一手扶着肚子,微微一愣,放下茶盏亲自伸手搀了她:“这是?”

旁边侍女屈膝笑道:“恭喜娘娘要做姑姑了,昨儿才把出来的,福晋已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

“哎哟,阿弥陀佛。”绣瑜居然罕见地在心里念了句佛,一个劲儿地叫宫女去找安胎的药材。

晋安和董鄂氏成婚五年,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感情升温的速度一点都不比他升官的速度慢。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以至于乌雅太太抱怨连连,每每见了十四就眼睛放光,恨不得偷回家去养。

可没孩子这事儿,康熙至少要背一半的锅。因为短短五年时间,晋安跟着皇帝在外头打了两回仗,去了两次归化、三回外蒙、七回西山,好容易在京城还有大半时间费在了宫里。

如今可算是有了,连绣瑜也跟着喜气洋腮。唯有十四黑着脸砸螃蟹的模样十分可怕,身上的煞气叫人退避三舍。

不一会绣珍也来了。又过了半个时辰,敏珠扶着汀兰慢慢地过来。及至午间,西鲁特氏也带着保泰的福晋孟佳氏来了。

绣瑜早命人在永和宫后院架设彩棚,宴开三席。她跟裕亲王福晋坐了上席,中间一席是四福晋领着两个妯娌并小叔子小姑子们,底下是乌雅家众人。

因为九儿前往各宫磕头未归,绣瑜把敏珠赶回去坐着,只喝着茶跟西鲁特氏聊天:“王爷最近身子可还好?”

提及裕亲王,西鲁特氏颇有几分不自在,端了杯茶掩饰心虚:“……他年纪大了耳根子软,昨儿不知哪里灌了黄汤回来,说……说想把我娘家侄女儿指给老八。”

八阿哥主持内务府广善库这半年来可在宗室亲贵里刷了不少好感度。清代的内务府是个综合机构,虽然主事人名为包衣奴才,可架不住权利够大,旗下人口粮、田地、俸银、禄米、出仕、远行的事他们都能插上一脚。

垄断滋生傲慢,这内务府的奴才就好比后世国有银行的柜员,不得宠的宗室来办事一样面临门难进、脸难看、话难听的窘境。

可自打有了八阿哥,国有企业突然变得亲民了。那么个天潢贵胄的阿哥、新封的贝勒爷说话和和气气的,笑容矜贵又亲和,一点儿脾气没有。怎能叫人不喜欢?

裕亲王耳边被人吹多了风,也跟着长吁短叹:“这个孩子倒有些老六的品格。唉,良贵人的出身实在是委屈他了。”所以才有了以嫡福晋娘家侄女许配之心,就是怕他没有亲额娘为之筹谋、康熙又不上心,要是瞎指个五福晋那样的,不是可惜了这孩子吗?

绣瑜顿时头疼不已。她来了这么多年面临的这些明面上或是潜在的敌人,皇贵妃宜妃也好,太子也罢,都不曾叫她畏惧过。因为他们本身性格处事都有破绽,绣瑜凭借后世零星的记忆,辅之以身在局外的观感,加以分析之后往往能敏锐地抓住他们的错漏,才笑到了今天。

可是老八这孩子……真的没有什么毛病啊——孝顺能干,温和谨慎,还自带亲和力光环。绣瑜明知道他将来是老四的劲敌,可是瞧着这个温柔沉默的孩子一点点儿地长了这么大,愣是对他讨厌不起来。

偏偏绣瑜连正史上的八福晋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不过西鲁特氏的侄女是肯定不行的,原因无他,人丁稀少门第也低了些。

“具体的本宫也说不上来,可皇上似乎很看中八阿哥。”

这样一句点拨,西鲁特氏已然明了:“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绣瑜点点头,忽然回头问身后的宫女:“九格格去了多久了?这客都到齐了,怎么主人还不来?”

九儿确实被事情绊住了脚,但不为旁的,而是因为在翊坤宫受了宜妃的赏赐出来之后,就见以前的六格格、现在的四公主恪靖笑盈盈地在门外等她。

恪靖幼时跟九儿关系算不上有多好,但是她早在康熙三十二年的时候被指给了土谢图汗的儿子,婚期就在下个月初。她才从格格所搬回翊坤宫,最后陪生母郭络罗贵人住几天。

恪靖性子爽朗大方,人缘不错。同为要远嫁的公主,九儿难免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姐妹俩相携到四公主屋里说了会儿话。

恪靖命宫女捧了个锦匣出来。两边牛角扣打开,盖子开启,露出里头一本毫不起眼的手抄书。

“等不到你及笄那一年了,算六姐提前送你的及笄礼吧。”恪靖最后看一眼那本书,淡淡地把匣子推到九儿面前。

“《渌水亭杂识》?多谢六姐。”

这是纳兰容若早期的一本诗集,抄阅者众多,广为流传。九儿手里抄过的就不下五册。她只当这是投自己所好、礼轻情意重的一件寻常礼物罢了。可当她随手翻开第一页,一个通红的篆字印章“楞伽山人”映入眼帘(注1)。

“啊!”九儿顿时合上锦匣,“六姐,这礼物太重了,我不能要!”

“拿着吧。”恪靖不以为意,豁达地笑笑,“能一眼就瞧出是真东西,说明我这礼是送对人了。蒙古人哪里懂诗词?这东西带到‘满目荒凉谁可语’的塞外去,才是可惜了它。诸姐妹中,我看只有你是个懂诗词又有福气的,才把它托付给你。”

九儿顿时红了眼眶,心中懊悔没有早些发现这位六姐的好处。正要说点知心话时,窗外突然传来宜妃拔高了声音的咆哮:“你是要气死本宫吗?灌了迷魂汤、神智不清的东西,辛者库贱奴生的儿子到底有什么稀罕的?”

“啊!”九儿不由掩嘴轻呼,和恪靖对视一眼,顿觉手足无措。宜额娘跟自己的额娘不和,要是被她怀疑自己偷听可怎么好?

恪靖当机立断:“我送你出去,从侧门走。”说着便引了她,轻手轻脚地穿过院子,往侧门去。

哪想到正殿一阵噼里啪啦瓷器破碎、重物坠地的声音之后,九阿哥黑着脸冲了出来,喝退身后跟着的奴才,独身一人怒气冲冲地往侧门方向来,恰好撞上两位公主。

九儿不由呼吸一滞,心里砰砰直跳。

胤禟见了九儿也是眉头一皱,不客气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恪靖见状上前一步挡了九儿在身后:“今儿九妹是生辰,她来给宜额娘行礼,我留了她说说话儿,谁曾想……你也是的,跟自己的亲额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胤禟本来侍母及孝,只是今日之事涉及八哥,才跟宜妃争了两句,此时已然后悔。他一向自诩为男子汉大丈夫,也不愿拿不熟的姐妹们撒气,遂忍怒道:“原来是这样,是哥哥我心急了。寿仪我待会就叫人送到你屋里。”说完冲九儿略一拱手,便匆匆去了。

九儿这才辞了恪靖回永和宫来。

西鲁特氏听了这段公案,捂着胸口,暗自庆幸自家没有傻乎乎地插手八阿哥的亲事。

绣瑜倒是毫不意外。将心比心,年纪相差不多的兄弟两个,要是将来有一日胤祥刷了战功、封了贝勒、领了要紧的差事、还得了君父的重用和宗亲的喜爱,而十四不仅什么都不是、还鞍前马后为哥哥筹谋的话,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更何况,老八明面上还是惠妃的儿子,跟翊坤宫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绣瑜终于找到了讨厌八阿哥的理由——这个人有毒!洗脑的本事太强,必须让我家小十四离他远远的!

当然这都不急于一时。绣瑜先带自家十四岁的大女儿进屋换下那身老气的吉服,穿上自己给做的琵琶襟盘金满绣荷塘月色的旗袍裙,重新梳洗打扮了带出去用膳。

一家人自然是其乐融融不必多表。

十三十四都很努力地找了符合姐姐喜好的字画古书来充作礼物,无奈两人在这方面欣赏水平十分有限,寻来的也就是一般玩意儿,聊表心意罢了。十四见姐姐抱着那个翊坤宫带回来的缎面匣子爱不释手,强烈要求打开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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