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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273)

作者: 柳锁寒烟 阅读记录

自从蓁蓁的事,两人大吵那架后,又各自生病,如今因为小儿子即将出征方才缓和许多。数月不见,绣瑜倒把心头不满去了几分,只是仍旧别扭:“这不是教孩子说谎吗?”

“这不叫说谎,这叫柔讳。”

现代话说,叫政治作秀,皇帝必备的素质之一。赵匡胤黄袍加身之前,还“固辞不受”呢!绣瑜没好气地递上凉好的药:“不是说张廷玉大人在外头等吗?您快喝了,早些处理完正事,也好休息。明日要送老十四出城呢!”

康熙温和地拍拍她的手,难得有几分眷恋地说:“你用了晚膳再来。”

“遵旨。”

她一走,门口太监打起手势,立刻从偏殿闪出来个人,却是隆科多捧着红头密签。

康熙拆开一看:“马齐筹备粮草,当真尽心尽力?”

“奴才不敢隐瞒。富察大人头两日是有些懈怠的,但是后面四爷过来要账簿,跟他关起门来聊了有半个时辰,后面就尽善尽美了。”

“果真?”康熙敲着床板想了想,叫来魏珠:“准备便装,朕出宫去瞧瞧。”

胤禛把胤祥叫来家里用了晚膳,饭毕又要起身外出,四福晋拿着件披风追了出来,望着枝头的新月抱怨道:“难得在家吃顿饭,又去!现在都是戍初时分了,这一去,少不得又是一整宿。十四弟出征,皇阿玛让诸王贝勒,并在京二品以上大员都前去送他……你吃苦受累,将来还不一定讨得了好,何苦来着?”

“这话以后别说了。”胤禛用力地回握一下她的手,“早些休息。老十三,我不送你了。”

四福晋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胤祥牵了牵衣角,叔嫂二人并肩站在台阶上目送他的身影融入黑夜。胤祥唏嘘不已:“嫂子别劝了,四哥是我见过最固执的人。别说现在鹿死谁手尚且未知,就算今天十四弟已经坐了那个位置,他还是会去的。天生的劳碌命,他闲不住的。”

实际上,胤禛心里远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月光熹微,只在转角处有几盏纸灯笼,投射出一团朦胧的光晕。夜色沉沉,春风侵骨,道深且阻,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不禁在心底暗问,老天爷啊,这样的路到底还要走多久?

胤禛骑在马上出了会儿神,忽然听苏培盛在耳边大喊:“爷,爷,快瞧!”他抬眼望去,却恍然发现,几十步开外的户部门口灯火通明。大敞开的正门边矗立着两行便衣带刀侍卫,见了他,立马迎上来打个千儿:“皇上来了,在里头等四爷。”

皇阿玛来了?康熙病着,明天还要主持老十四的出师礼,怎么会大半夜地到户部来?胤禛望了一眼来时黑黢黢的道路,再看看前头灯火氤氲的正堂,毅然抬脚跨过门槛。

第214章

第二日是早春里难得的艳阳天,太和殿的礼炮声、战鼓声、号角声交替奏响, 持续大半个晌午, 隔着重重红墙,一众将士用满语齐声誓师的口号依然排山倒海般袭来, 仿佛能够看见满目铁甲金戈,明黄色旌旗漫天飞扬。

钟粹宫里,惠妃跪在蒲团上敲着木鱼, 听到这声音如梦初醒般抬头:“皇上又出征了?”

身后宫女大气不敢出:“是, 是十四阿哥代皇上出征……”

“十四阿哥?老十四?”惠妃恍惚地重复了两遍,木槌从颤抖的指尖滑落, 她竟也毫无察觉似的, 怔怔念叨, “竟然连老十四都能带兵打仗了……”

胤褆披甲挂剑,跟在裕亲王身后誓师出征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转眼间, 竟然轮到老十四做抚远大将军了。她跟元后、荣妃比赛似的生下前头十个阿哥的日子还历历在目, 到最后,竟然是宫女出身的德妃和排行二十三的小阿哥赢了。

这是何等的造化弄人啊!

佟贵妃坐在撵轿上,听到外头的鼓声,也跟着出了会儿神。

宫女见了斟酌着问:“娘娘,听说荣主子和良主子都去了永和宫拜访德妃娘娘,不如咱们也……”

佟贵妃叹息一回:“可怜天下父母心。”有儿子的反倒要做小伏低, 她不得宠没有生养, 既没有跟德妃争过宠, 也没有儿子来跟永和宫争储,反倒不必上赶着去。

“让御膳房仔细着些,这些日子备些清淡可口的东西给永和宫。德姐姐本来身子弱,这些天难免为十四阿哥挂心,让太医院一日两次给她请脉,若有不虞,也不必来问本宫,回过四爷就是。”

宫女顿时明了。佟佳氏内有协理六宫的贵妃,外有执掌九门的隆科多,姿态原可以放高一些,想必四爷一定会领这份情。

外头的礼炮响了大半天,翊坤宫砸东西的声音也响了大半天。

宜妃砸累了,撑着额角靠在炕上,仍是眼睛赤红:“辛者库出来的东西就是下流没刚性儿,有奶就是娘!”

八阿哥带累得胤禟在康熙面前也没体面,结果事到如今,良妃倒脖子一缩,先给永和宫贺喜去了!

一旁她的亲妹妹郭络罗贵人也急得不得了:“良妃不知道外头的事,还当八爷只是因为公事才跟十四阿哥他们结怨,自己做额娘的代儿子赔个不是就罢了。可咱们怎么办呀?”

怎么办?她生的几个都不争气,又押错了宝,康熙看着又不像是要长命百岁的样子,还能怎么办?宜妃对着镜子,眉梢眼角犹存年轻时候的风韵。她是郭络罗家的嫡长女,不曾怀孕就封了嫔,又接连诞下三个皇子,位在四妃第二,长子养在皇太后膝下,还跟太子搭上了线。那时宫里,比她身份高的,不如她得宠儿子多;跟她一样有儿子的,又不及她门第显赫、容貌姣好。

这样一手满宫上下当属第一的好牌,怎么就输了呢?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皇上不会不顾及往年之情的。我要去见皇上,他一定会保全我们母子!”

春风刺骨的时候送走了十四,转眼间又到了秋风初寒的季节。

胤禛忽悠人的功夫见长,去广州开海关的事,也不知他给胤祚打了什么鸡血,总之胤祚来永和宫辞行的时候,不见半点儿忧虑深思,反而斗志昂扬地攥着个拳头:“我们当哥哥的,总不能看着老十四在西北饿肚子。额娘放心,儿子此去广州一定会从那些洋商嘴里抠出银子来,给您争光,为皇阿玛和四哥分忧。”

绣瑜嘴角抽搐半晌,最后摸摸自家二小子的头:“六阿哥长大了。”实则在心里暗想,算啦,这一家子阴谋家、权谋家,清醒的人太多,偶尔有个傻白甜调节气氛,也是好事。

于是胤祚又去辞康熙,用的也是这套说辞。康熙沉默不语,犹豫的时间长到了让胤祚诧异万分的地步,最后长叹一声:“也好,去吧,只是预备着些,朕叫你的时候,务必及早回来。”

胤祚有些诧异,但是长兄幼弟、阿玛额娘不约而同地选择瞒着他,把他送到温暖宜人的广州,避开即将到来的风暴。胤祚终究是毫无察觉,兴高采烈地去了。

相比之下,胤祥显然没有这样好命,他一下就反应过来是因为夺嫡到了最后关头,胤禛和十四怕打起来伤到他们,干脆提前“清场”。这样一想,哪里还放得下心来调养?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人,胤禛不许他办差,他就整日把弘晨弘晖几个带在身边,又去给十四看屋子照料妻妾,一日三次地整顿下人产业;实在闲极无聊,就去茶楼里点个雅座坐着,听来往的官儿们讨论政务,根据这一鳞半爪的消息胡思乱想——康熙重用胤禛,他又想着十四弟怎么办;康熙对着十四嘘寒问暖,他又替四哥不值;要是二者皆不利,他更比旁人忧心十倍。闲了两个月,人反而瘦了一大圈,结果被兆佳氏一状告到绣瑜跟前。

“这就是为什么要叫你歇着!”绣瑜把桌子拍得震天响。

胤祥面带羞惭,小心翼翼地推推面前的茶盅,求她消消气。

“学学你六哥,难得糊涂……”看得太明白,责任心太重,反而不是福寿之相。这后半句话,绣瑜却说不出口——她自己生的那个大讨债鬼,劝了三十年,不也还是这个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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