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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41)

作者: 柳锁寒烟 阅读记录

绣瑜此话虽然有些自私逾越,但是正中康熙心中隐痛之处。皇贵妃此胎为何不稳,他心里是有数的。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最后却拖累了胤禛和德妃。可是皇贵妃也在孕中,此刻贸然把胤禛挪出来,既叫她伤心,又更坐实了那谣言。

作者有话要说:

“朕打算好好地惩戒后宫众人一番,再请了喇嘛教的活佛为皇子们批命。到时候自然正本清源,平息事端,你尽管放心。”活佛也是大清的臣子,皇帝让批的,自然都是大吉大利、福寿双全的好命。

“活佛远在千里之外,如何等得?惩戒固然有用,但是臣妾觉得堵不如疏。”绣瑜坐起身来,挺直脊背,秀眉微挑,眼睛里透出坚定而执着的光:“旁人都说四阿哥不好,臣妾万万不信!请皇上下旨把他挪回永和宫来住些日子吧,若他真的克母,只管冲我和我腹中的孩儿来就是!臣妾亦无怨无悔。”

第34章

胤禛双臂交叠坐在书房的明式花梨海棠闹春大案前, 面前摊着一本《声韵启蒙》。这是康熙二年的进士车万育所著的启蒙读物,按声韵格律分编, 格外容易记诵。他早在一年前就能够全文背诵, 今儿早起却又叫翻出来, 趴在桌子上似乎看得目不转睛。

苏培胜借着倒茶的功夫,悄悄一瞄, 打头的那几个字还是一模一样的字形,丁点没变。他不由在心里叫苦, 趁着胤禛伸手端茶的时候,大着胆子劝道:“爷,看了大半个时辰了。歇歇眼吧。不如奴才再让小全子把他那白老鼠带上来,给您表演那个‘八面埋伏’?猫狗房那边近日又调I教出两只狮子聪, 那叫一个机灵, 打千作揖摇尾巴一叫一个准儿,就差说人话了!哦,前儿您生日, 承恩公府送上来的那个西洋流水自行船还搁在那多宝阁上,可要拿出来瞧瞧?”

苏培胜绞尽脑汁,说得汗都快下来了。四阿哥可不是个容易讨好的主子,内务府献上来那些寻常玩意儿, 什么小鸡啄米、七彩陀螺、白玉连环,不管材料是镶金还是嵌玉、工艺是描金还是填漆, 他是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凡他喜欢的东西,贵重是次要的, 关键是要新巧有趣儿,苏培胜说的这几样都是内务府和佟家特意为他准备的。

可是现在养母有孕,生母在生病,宫里流言纷纷。胤禛哪有心思看一群老鼠打架,只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闭嘴。

他是早慧的孩子,近日宫人隐晦的目光已经让他仿佛如芒在背,好像平白比其他兄弟矮了一头似的。皇贵妃态度的转变更让他有种如临深渊的心惊,以前他晚上睡不着觉,抱着枕头跑到隔壁寝殿里,额娘能抱着他讲一宿的故事,直到哄到他睡着为止。现在却只能得到完颜嬷嬷温柔客气的婉拒:“娘娘歇下了,阿哥请回吧。”

刚得知皇贵妃怀孕的时候他是高兴的,但现在他已经隐隐意识到,这个孩子不会像胤祚一样,听话又顺从地跟在他身后,用崇拜的狗狗眼看着他说:“四哥好厉害。”因为他是皇贵妃的孩子,是身份高于他的分薄宠爱、威胁地位的存在。

胤禛三四岁的时候也有过一段讨狗嫌的时候,他曾在花房里拔了惠妃宫里的君子兰,曾把御膳房里荣妃点名要的鲜虾悄悄倒进了御河。被发现之后,嬷嬷带他去娘娘们那里道歉,她们却异口同声地说是奴才们的错,反而笑眯眯地问他有没有吓到,要不要吃果子。然而八弟身边的嬷嬷最近就被惠妃责罚,究其原因,不过是八弟不小心打破了温僖贵妃宫里的玉如意。

胤禛这才知道,那些宽容大度的笑脸,都是摆给皇额娘,和宠爱额娘的皇阿玛看的。如今皇贵妃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会不会被送到阿哥所,跟七弟似的活得像个影子?胤禛托腮凝思,内心惶惶不安。

这种烦闷在谨儿传话来,说皇贵妃身体不适不能陪他用晚膳时,达到了顶峰。胤禛跳下凳子,抱着谢嬷嬷的腿:“嬷嬷,我要去给额娘请安。”

谢嬷嬷脸上露出混合着心疼与为难的神色,摸了摸他的头:“阿哥好好休息,明儿娘娘身子爽快了再去不迟。”

“为什么?为什么额娘不想见我?”

“哎哟,我的小主子。”谢嬷嬷赶紧蹲下身来捂了他的嘴,安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娘娘怎么会不想见您呢?娘娘只是身子不适罢了。”

然而胤禛已经过了可以被轻易糊弄的年纪了。谢嬷嬷的话反而勾起他另一桩心事:“前儿我去永和宫,德额娘也没有见我。”

“德妃娘娘病着怎么能见呢?六阿哥不是也被拦在外面不准进去吗?”谢嬷嬷搂着他说了一大篓子安慰的话,终于哄得他坐回了凳子上。

胤禛刚举起筷子,却见苏培胜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爷,快往正殿去吧。皇上让您去永和宫给德妃娘娘侍疾。”

胤禛迷迷糊糊地去正殿接了旨,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皇额娘。皇贵妃的脸色虽然不大好看,但却摆足了架子,亲自替他打点衣衫,问寒问暖,又细细嘱咐了跟着伺候的人。胤禛如愿以偿地被额娘搂在怀里,不舍地亲昵了一会,但这怀抱似乎并不如以前温暖。胤禛失落了一小下,转而又高兴起来。德额娘病中还记得他,可见并没有忘记他这个儿子,他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永和宫里,何太医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饮了一口,含在嘴里细细分辨着那各种药材的味道。片刻之后他面色大变,将那汤药吐出,五体投地:“娘娘,这不是微臣的方子,汤药里多了一味桂枝。桂枝是散寒通脉药物,可用作治疗风寒发热。但是阴虚火旺,血热妄行,孕妇应当忌用。微臣的方子里,是绝对没有这味药的。好在娘娘发现得早,胎气尚无大碍。”

竹月语气不善:“可这药每次娘娘服用之前,都召了何太医你前来尝药,为何直到今日你才发觉不对呢?”

“这……”何太医脑门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脖颈后阵阵凉意。他去年才被松江县令举荐进京,在宫廷朝堂都毫无势力,好容易被德妃娘娘瞧中照料生产,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岔子,如果德妃告到皇上那里,他必定被驱逐出宫,闹不好还会落得坐牢发配的下场。

“臣有罪,实在是这药剂量万分细微,实难察觉啊!”太医终究是男子,他也不敢在永和宫久留,每次尝药都是匆匆而来。下药之人又极为小心,这点分量就是把脉都把不出什么不妥,难为德妃是怎么发现药有问题的。

绣瑜前两次怀孕都是康熙、太皇太后双保险加持,可是如今宫里皇子渐渐多了,两尊大佛也保佑不过来。她只得自己小心,点了何太医这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新人的将,更是用了一个笨办法——她入口的汤药必先喂了怀孕的小白鼠,凉半个时辰没有问题之后才喝。这药里下的桂枝分量虽清,但是小白鼠体质比人脆弱许多,喝了三天已经先于她出现不良反应。竹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

“敢在这宫里下毒的人,当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何太医不必自责,但还请倍加小心。日后本宫和孩子的安危可就托付在你手上了,咱们一好两好,若是本宫不好了,这事可就瞒不住了。”

何太医心知德妃这是要把他收为几用了。他一个草头大夫又有把柄在人家手上,只得连连磕头应是。好容易退出来,出宫回家,躺在床上,才觉得后背微微汗湿。第二天一早,就有人提着礼物上门,来人是个一脸精明的瘦高个,自述姓尚名济,替贵人管着直棣天津一带的几个庄子。

尚济捧着茶碗笑得仿佛一尊弥勒佛:“主子家里近来又在那一带置下许多田地,准备将两个庄子打通合为一个,恰巧老兄家的几十亩山地隔在中间。主子的意思是一并买下来,还请老兄行个方便,这价钱嘛……我出这个数。”说着递过一个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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