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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80)

作者: 柳锁寒烟 阅读记录

消暑汤药、除秽香囊,一天两遍地往屋子里洒水,能想的法子早想完了。绣瑜只能劝道:“好歹多吃些东西,别一味贪凉用冰,暑热内滞寒气加逼,不是好玩的。今年南边又进了那象牙玉席来,路上耽误了几日如今才到,今儿早上叫送到你那儿去,想必已经铺上了。”

胤禛不好意思起来:“偏了额娘的好东西了,您该留着才是。”

绣瑜笑道:“额娘还有呢。这是你皇阿玛单给你的,因其他阿哥没有,才叫送到我这儿来转一道手的。”

胤禛不由心生感动。结果胤祚突然跳到他背后,把他做了挡箭牌,手里高高地举着朵碗口大的并蒂莲,惹得九儿在底下跳脚:“给我,六哥!给我花儿!”

绣瑜不由叹气,跟长子面面相觑:“难为你了。”

此时竹月带人端上来几道点心,有樱桃冻、点缀着大块西瓜瓤的冰碗子、冰镇的荷叶粥,胤祚孝敬上来的莲蓬也被剥了子,做成莲子洋粉攥丝。

几个孩子吃了下午这顿点心,绣瑜就催他们去近水背阴的屋子里歇晌。这时温僖却使个太监给她传话,让在贵妃的住处景凤轩里议事。

七月十五就是中元节,打顺治爷在世时起,宫里佛教盛行。中元节就变成了送秽祈福,举办盂兰盆会的重要节日。温僖看了这么多天的戏,终于要把权利放出来了。

果然,绣瑜的仪仗到集凤轩的时候,其他三妃赫然已经在座了。

温僖虽然放权,可也不希望看到谁一家独大,早把权利分得明明白白。油水最大同样也责任重大的御膳房、库房两块交给资历老的惠妃、荣妃管着。

绣瑜揽了造办处的活计去,算是个不好不坏的差事。虽然造办处里的部门多如繁星,每日过手的银子上千,权利与油水都极大,但是碍于绝大多数工匠并非太监,内廷宫妃管理不便。所以这个部门的生产环节,都是由内务府的官员管着的,权利也大多被他们瓜分。绣瑜只管对账、统计各宫用度、分配东西之类的杂事。但胜在清闲,正合她意。

唯有宜妃被温僖“委以重任”,安排她管宫禁人事,掌刑罚。小到各处扫洒,大到出入宫禁的记录,全归她管。看似威风凛凛,好比红楼里王熙凤协理宁国府,人人都得低头尊一声“链二奶奶”。惠荣二人都对这个差事垂涎万分。可对没什么远大抱负的宜妃来说,这份威风又琐碎又得罪人,连鸡肋都不如。

她脸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商量完毕一甩帕子,连略坐坐都不肯,起身就走了。

主位上的温僖冲绣瑜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绣瑜不由万分诧异。她可没自恋到以为温僖是在帮她,可宜妃到底怎么得罪温僖了?

绣瑜百思不得其解。这谜底一直到七月十五,绣珍跟着佟夫人到园子里来请安才解开。

绣珍抱了瑚图灵阿在怀里逗弄,若有所思地回忆道:“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似乎听谁偶然提了一句,郭络罗家近年来每逢年节,都有几千两银子送到赫舍里氏索额图的府上。”

“哦,还有安亲王岳乐家的阿哥,跟钮祜禄家争夺京郊的庄田,一气之下打了贵妃的侄儿。两家一路把官司从直隶总督衙门,打到了宗人府简亲王跟前儿。”

绣瑜不由恍然大悟。亲姐姐孝昭被元后压了一辈子,温僖本来就隐隐跟太子别着苗头,不过碍于十阿哥还小,才隐忍不发。郭络罗氏讨好索额图,这敌人的朋友,当然就是敌人了。

安亲王岳乐又跟宜妃连着亲戚,两家素来走得极近。岳乐的儿子又揍了贵妃的侄儿。重重积怨之下,温僖不找宜妃麻烦才怪。

绣瑜不由赞许地看了一眼妹妹:“你哥哥不在家,多亏了有你在宫外,不然我竟成了聋子瞎子。”

乌雅家虽然抬旗,但一时还未能够融入上层贵族的交际圈子,佟家则不然。绣珍在佟夫人跟前儿伺候,整个满蒙八旗的上层人家,没有她不知道的新闻。

“只是你打听这些消息,又说与我听,你们爷可知道?”

如今宫里还有个小佟妃呢。那年鄂伦岱被康熙修理了一顿,佟国纲好像也被唤起一点为人父的责任,法海在家里的日子好过了许多,甚至佟国纲还有过为他谋职出仕的打算。如果要论亲疏的话,他没有必要放着父亲、嫡亲堂姐不靠,反而来依靠妻姐。

绣珍脸上显出深深的忧虑来:“长姐放心,这正是他的主意。家里公公虽然为人不错,但却是个耳根子软的,前儿本来答应了要将姨娘的灵位移入宗祠,永享祭祀。可是鄂伦岱这个疯子,砸了阴席,掀了祭坛,扬言烧了宗祠也不让姨娘的牌位入内。公公气得晕了过去,也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如今,我们搬了出来,在承恩公府花园的小院子里,单独开火过活。”

“什么?贺姨娘的灵位竟然没有在宗祠里?”绣瑜被这一家人的奇葩程度气乐了,这大约跟现代脚踏两只船,有了孩子还指着骂野种是一样的恶劣程度。

这时,竹月匆匆进来:“娘娘,不好了,无逸斋那边传了太医,好像说是有哪位阿哥中暑了。”

中暑?绣瑜嚯地一下站起来。胤禛往年夏天总要病上一两回,好容易今年熬到三伏的尾巴了,结果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在心里把酷暑天还给孩子布置这么多作业的康熙暴打一顿,急急忙忙辞了妹妹往澹宁居去。

一个时辰前,胤祚好容易射完了桐木箭筒里的二十支竹箭,一边伺候的哈哈珠子又递上另一个满满当当的箭筒:“爷,只剩一半了,加把劲。”

胤祚沮丧地甩甩胳膊看向身边的空地:“咦?四哥人呢?”

哈哈珠子回禀:“四爷今儿只备了一百支箭,已经练完回去休息了。”

康熙还是心疼儿子的,二伏、三伏这两个月,四阿哥能够享受一点小特权,每天骑射的功课减半。只是胤禛素来要强,不到坚持不住的时候,他很少提前休息。

胤祚顿时有些担心,丢了手上的弓箭,无视谙达皱起的眉毛,往阿哥们休息小坐的帐子里去。结果却见四哥坐在石凳上,慢吞吞地用着一碗冰镇酸梅汤,旁边四个哈哈珠子拼命地给他扇扇子。

胤祚满心的牵挂顿时化为嫉妒,他过去坐了,强烈要求分一杯羹。

胤禛叹道:“都是额娘吩咐的,我倒觉得无需如此费事。日头越来越毒,还不如快些练完回屋去休息呢。”

“你的身子最重要,反正兄弟里头论骑射,咱们俩也排不上号。”胤祚端过碗,咽下一大口酸梅汤,舒服地长叹一口,复又抱怨,“唉,我不明白,只是寻常的练习,又不是比赛。太子和大哥也非得争个先后快慢不可,何苦来哉?”

胤禛随口回道:“司空见惯,何足为奇?快些喝,咱们还有一半的功课没完成。”

“不妨,再歇歇。你今儿用的什么香囊啊?这味道清清淡淡的,倒还好闻。”胤祚伸手解了他腰带上的香包去,袖在怀里深吸一口。

“瞎说,都是额娘做的,还不一样么?”胤禛识破他偷懒转移话题的意图,却懒得拆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天着休息。

不远处的武场上却没有这样轻松闲适的氛围了。八阿哥也进学了,下晌同样跟着哥哥们练武。

小的时候,除了每隔三日要去一趟钟粹宫后殿给良贵人请安,胤禩没有觉得自己跟别的阿哥有什么不同。

后来他年纪渐渐大了,开始识字念书了,才开始渐渐从众人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读出不同的东西来。

比如每年惠额娘给儿子发压岁钱,大哥得的荷包永远是额娘亲自系在腰间的,而自己的则是宫女拿着冷冰冰的托盘递到手上。

再比如到皇阿玛宫里请安,人人都知道太子只喝雨前龙井,三哥喜欢庐山云雾,四哥喜欢太平猴魁。虽然是一模一样的青花盖盅端上来,可唯独没有人问过他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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