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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18)

薛翃本身心俱疲,突然看见这一大盆金盏银台,那浑身的疼痛不由消退了好些,又放眼室内,见窗明几净,陈设不俗,并不像是什么寻常客房的样子,又回想进门的那小院……薛翃回头看向江恒:“这里是……”

江恒倚在门口,笑笑道:“怕那些客房腌臜,和玉仙长不会喜欢,这是我的房间,想来还算中意吧?”

薛翃哑然:“这如何使得?”

江恒往前走了几步,在堂下右侧的楠木大圈椅上上拍了拍:“我这里没有闲杂人等来聒噪,就算你是真神仙,也能住的。还是说仙长也有世俗的男女之别?”

薛翃走到圈椅边儿缓缓坐了,目光所及,是那开的正好的水仙:“想不到,江指挥使还有这种闲情逸致。”

江恒踱步到水仙旁边,伸出手指拨弄了一下花茎,道:“我只是觉着这种东西有些奇怪,不用土,只要清水跟白石养着,就能盛放如此。”

江恒生得本就不差,身形高挑挺拔,锦衣卫的服饰又是出名的华丽斑斓近似浮夸,这般站在这一盆大水仙边上,简直花面交融,令人眼花缭乱。

然而华美到极至,却又碰撞出一种神奇地脱俗雅丽。

薛翃不禁莞尔。

江恒望着那那花芯娇黄一抹,突然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仙长来着。”

“请说。”

江恒似漫不经心般:“听说陶真人亦擅长房中术,不知仙长懂不懂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小薛: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小江:那当然是虔诚地拜师学艺了~

第12章

这一句话突如其来,薛翃以为自己听错了。

再加上江恒的表情毫无变化,就像是刚问了一句“你觉着这花开的好不好”之类的话。

两人目光相对,见薛翃不回答,江恒又道:“和玉仙长是真人的师妹,又听说仙长的医术比真人还要高明,这种修炼的法门,必然也是极精通的了?”

薛翃心中无声地嘀咕了句,垂下眼皮道:“让江指挥使失望了,我不沾这些,不过倘若江指挥使想学,可以跟我师兄请教。”

江恒笑道:“那岂不是没有趣儿了。”

他这一笑之间,倒是一扫先前的阴柔气息,俊秀含笑的眉眼透出几分人畜无害的味道。

奈何薛翃知道这些不过是假相而已。

说也奇怪,在这里坐了这片刻,身上那股令人难受的不适竟慢慢消失了,薛翃暗自活动了一下手指,又试着起了起身,果然力气也恢复了。

她扶着圈椅的月牙扶手站起身来:“多谢指挥使大人招待,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江恒道:“不必客套,能为仙长效劳,也是荣幸之至。”

薛翃向着他一点头,往门口而行。江恒陪着她出门,又道:“俞莲臣的病,从此可会好吗?还是说仍旧得劳烦仙长出宫?”

薛翃道:“疟疾是寒热之病,病情很容易产生变化,要继续仔细观察。我也没有十分把握,还劳指挥使大人照看,若有变故便入宫告我。”

江恒道:“仙长虽是慈心,不过今儿全禀告皇上的时候,皇上好像并不太喜欢你出宫。以后不知会不会更难准许呢?”

薛翃顿了顿。

江恒仍漫不经心般道:“我方才询问仙长有关房中术之事,您好像面有不虞之色,可知皇上跟真人也学过这些?而且皇上甚好此道。只不过这三宫六院,妃嫔虽多,通透的女子却少的很。”

他的话里有话。

薛翃抬眸看向江恒。

江恒迎着她的目光:“仙长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觉着我在胡说八道?”

薛翃本是想回他的,但却只是摇了摇头。

两个人出了小院,一路往外而去,眼见将出了镇抚司,门口的车马已经准备妥当,薛翃止步道:“回宫就不必再劳烦指挥使了。”

正有一镇抚司的统领走来,看着有些面熟,正是那日负责押运俞莲臣的季骁。

季骁见是薛翃在,便没靠前,只远远地站着。

江恒也瞧见了,便对薛翃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暂且失陪了。”

薛翃向他行了个道礼,出门下台阶,江恒站在门口遥遥地看着,目送她上了车,才回头对季骁道:“有什么事?”

季骁上前道:“先前宋统领来说,发现了俞莲臣的同党。”

“消息属实?”

“宋大哥的人在俞莲臣行刑当日便盯着他们,那天他们本有些想要动手的意思,怎奈刑车给真人一行拦住,打草惊蛇,那些人才散了,最近又看他们屡屡出现在镇抚司周围,宋大哥猜测他们会不会想要铤而走险,想要劫狱?先前他带人出去侦查,让我转告指挥使大人。”

江恒沉吟片刻,道:“他们要是狗急跳墙到这种地步,那可真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了。别去惊动,等他们行事的时候,再一网打尽。”

原来俞莲臣自打被缉拿后,他也有些党羽,陆陆续续进京试图营救。

镇抚司自然知晓,之前押送俞莲臣往刑场的时候,便暗中埋伏人手预备着。

没想到给薛翃拦住囚车,那些人极为机警,见势不对,便四散而去。

乘车往宫内而行的薛翃当然不知此事,而且她更想不到的是,这会儿的皇宫之中,也有一场小小地波涛汹涌。

马车在宫门处停下,里头便有放鹿宫的小太监全子来迎着,道:“仙长您可回来了。”

薛翃见他一脸着急,便道:“怎么了?”

小全子陪着她往里而行,一边说道:“皇后娘娘那边问了您好几回了。是康妃娘娘的猫,不知怎么跑到了宁康宫,吃了您给宝鸾公主的药,居然就口吐白沫死了。如今康妃娘娘告到了皇后面前,说您给公主的药有毒呢。”

薛翃皱皱眉:“康妃的猫怎么跑到宁康宫了?”

小全子道:“那只猫,是皇上赐给娘娘的,娘娘爱逾性命,这六宫之中,任凭它来去自如,还常去御花园里捞锦鲤,皇上之前养的几只鸟都给它咬死了,皇上还没生气呢。”

小全子说着,边焦急地打量薛翃,他不知薛翃懂不懂自己话中的意思。

——说穿了,这只猫是皇帝所宠爱的御猫,如今竟然给毒死了,看似还是和玉道长给公主的药出了问题,这里头牵扯着御猫跟公主两件事,岂是等闲?

这六宫之中,皇后虽是梧台宫的那位,但论起最得宠的自然是康妃娘娘跟庄妃娘娘,所以先前那只猫恃宠而骄,做了那些个鸡飞狗跳的事皇帝还都娇惯着毫不计较。

小全子不禁有些为薛翃担心。

当初有薛端妃在的时候,宫内众人只知道有端妃跟淑妃何雅语,那会儿还不知康妃跟庄妃两位是何许人也,真是后宫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不几年而已。

薛翃问道:“这位康妃娘娘很受宠吗?”

小全子悄悄说道:“康妃的娘家,是夏太师家里呀,如今除了颜首辅外,皇上最宠信的便是夏太师了。”

薛翃突然记起来,当初皇后殡天,她代理六宫事宜的时候,皇帝曾透过口风,说是要纳几个新人进宫,其中就有太师夏家跟几位当朝重臣家的女孩儿。

原来如此。

小全子又说:“您可要留神呢,康妃娘娘可喜欢那只御猫了,奴婢听人家说,她哭的眼睛都红肿了。”

眼见皇后的梧台宫在望,小全子不敢再多说,只低着头,领着薛翃走到跟前,道:“放鹿宫的和玉道长到了。”

自有太监入内通禀,不多时,里头有人来领着薛翃,小全子便立在门口等候。

梧台宫,是这宫内除了云液宫跟皇帝的甘泉宫外,薛翃第三熟悉的地方了。提起何雅语,薛翃心底浮现的,是个容貌秀美端庄,少言寡语而多笑容的女子。

同时记忆最深刻的,是在当初泰液宫出事的时候,她被吓蒙了,耳畔听到何雅语的声音:“太后息怒,这件事也许还有别的内情,不如等皇上醒来再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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