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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22)

高彦秋位份最低,只得任由他们三个说着,无法还嘴。

幸而在场的还有一个人。

高彦秋便转头看向身后一直没有出声的那位阁臣道:“太舒,咱们还得赶紧回去,把账目再对一对,这很快就要年下报账了,要再给皇上斥责,别说户部跟你们兵部,连内阁也跟着脸上无光。”

原来四人身后还有一位,却是内阁的候补阁员,原先内阁还有一位是兵部尚书石溪,只是最近石尚书病重,所以由兵部侍郎虞太舒补任。

算资历,虞太舒曾是高彦秋的门生,也是内阁里唯一能任由高彦秋呼喝的人了。

听了高彦秋如此说,虞太舒道:“是。”他的声音平和清正,相貌儒雅端庄。头戴压金线的忠靖冠、身着大红官袍,越发衬的五官鲜明,眉目清俊,身材挺拔,风度翩翩,乃是当朝有名的美男子。

高彦秋见他眉眼低垂地答应了,心里才有些满意,便对其他三人道:“三位阁老,下官先行一步。”

说着大袖一甩,昂首挺胸地去了,身后虞太舒也向着颜首辅,许阁老跟夏太师一一行礼,这才随着而去。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许阁老笑道:“高大人好像不大高兴啊。”

颜首辅道:“多少年了他还是这个脾气,怪不得一直在侍郎的位子上爬不上去,他的弟子都跟他平级了,他还是这幅牛脾气。”

夏太师哼了声,却只看着那道越走越近的身影:“两位大人,这位和玉道长好像是来面圣的。你们对此有何看法?”

颜首辅深邃的目光扫向前方:“皇上喜欢,做下臣的能有什么看法。”

许阁老也笑了笑:“是啊,而且听说这位道长的医术是最好的,也许是为了皇上的头疼之症?”

夏太师道:“太医院的人都死绝了吗,需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颜首辅眯起双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医道讲究‘对症下药’,这主治大夫若是中意,也算是另一种‘对症下药’吧。”

颜首辅跟许阁老对视一眼,眼中都带几分笑意。

方才进宫的时候,他们已经听说了康妃的御猫给毒死、康妃告状未果的事。想必夏太师脾气暴躁跟此有关。

夏太师哼了声,率先下台阶往前走去,身后许阁老便搀扶着颜首辅:“您小心慢行。”

正薛翃从另一侧拾级而上,她自然也看见了这几位当朝最位高权重的大人。而那小太监也多嘴地说:“道长,您看,您的祖父高大人也在。”

薛翃回头,顺着他的指点看去,却意外地跟另一个人的目光对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太一:什么美男子,出来,跟我比一比!

小薛:嗯嗯,没有人比得过太一~

太一:这还差不多

第15章

皇帝原先在甘泉宫的养心殿内召见群臣,在辅臣们都退了出去后,皇帝大袖飘飘,从后殿出门,径直往北面的省身精舍而去。

这省身精舍原本只是在甘泉宫后的一座寻常殿阁,原本并不大,只有五间正殿,新在其后又接了三间阁房,显得进退有余起来,这是前年正嘉皇帝命改建了的,并亲自题名为“省身”,取“一日三省吾身”的意思,也有省身修道之意。

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精舍内却温暖如春,上好的银炭在白铜炉里无声地燃烧着,热力一寸寸蔓延开来,门口两侧的黄花梨花架里的建兰沐浴着暖意,开的十分舒展,兰叶薇蕤,青翠欲滴。

从门外的干冷空气中步入室内,正嘉皇帝把衣袖微微一扬,走到正前方的紫檀雕云纹藤心椅上落座。

郝宜领了两个小太监入内,跪地举了龙洗伺候他洗手,却换另一盆净面。正嘉把擦了脸的帕子往郝宜身上一扔,这才往圈椅里一靠,长长地叹了口气。

按照平日的章程,这会儿皇帝还会换一身衣裳,意思是把外头的凡尘都掸去,可是今日皇帝的兴致显然不高,竟然没有动的意思。

郝宜将他擦脸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不妨给正嘉看见,因道:“你干什么?”

郝宜恭恭敬敬道:“主子的东西,奴婢自然要好好收起来。”

正嘉道:“你想要,有多少干净的用不了,何必畏畏缩缩拿这个。”

郝宜笑道:“其他没用过的虽有无数,只是沾了主子仙气的却更是难得了,奴婢不是畏缩,是怕主子舍不得给。”

正嘉才给他说的笑了起来:“混账,跟在朕身边这两年,倒是学会了几分说话。”

郝宜道:“主子不嫌奴婢口拙心笨,许奴婢在身边,就是天大的恩惠了。”

正嘉哼了声,复又仰头闭眸,仿佛养神状。

郝宜见状推开几步,走到那紫檀木的剔红龙纹小香几旁边,掀开龙泉窑青釉刻花绳耳三足炉,看里头的百合香燃的如何,不妨正嘉说道:“这香闻着甜的腻歪,不要这个了。”

郝宜忙答应了,招手叫小太监来,将那三足炉捧了下去,又揣摩着他的意思道:“主子不喜欢太甜腻的,那……不如就用振灵香?”

正嘉仍闭着眼睛,并不言语,但郝宜却看见他眉峰轻微地皱了皱,郝太监的心跟着一揪。

郝宜就在这点上不大好,常常难以猜准正嘉的心意,如果换了郑谷,此刻早把皇帝可心的香拿来了,哪里像是他这样心思忐忑,无法料定。

可如果再猜错,必然会引得皇帝不快,正在郝宜不知所措的时候,有个小太监在门口一探头,向着他悄悄地比出了一个手势。

郝宜见状,心头大喜。不料正嘉沉声哼道:“你跟谁鬼鬼祟祟的?正经事情办不好,就会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声音里果然带了几分怒气。

郝宜忙跪地下去:“回主子,其实、其实他们是想进来禀告,又怕打扰了主子。”

“禀告什么?”正嘉越发不快。

郝宜把心一横道:“是……是和玉道长、来求见主子,只不知主子肯不肯宣她进见。”

就在提到“和玉”两个字的时候,正嘉的长眉突然一扬,等郝宜说完之后,皇帝早已经睁开双眼,他有些不大肯信地看着郝宜:“你说什么?和玉、来求见?”

郝宜笑道:“是,大概是道长听说了皇上最近为头疾所困,何况之前皇上见她不成,所以一得分/身,便立刻来求见了。”

正嘉脸上的恼色早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掩不住的笑意。他的目光闪烁,盯着郝宜看了会儿,笑道:“你这该死的奴才,不用瞒着朕,必然是你在底下捣鬼是不是,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朕头疼呢。”

郝宜听出皇帝的欢悦,那颗心才算放下:“奴婢不能替了主子的头疼,自然该多给主子想想别的法子。”

“算你伶俐。”正嘉一摆衣袖,“快传。”

郝宜正要答应,正嘉又吩咐道:“等会儿,振灵香这名字不好。就燃茵犀香吧,茵犀,因之灵犀……威凤鬼应遮矢射,灵犀天与隔埃尘。”

郝宜喜滋滋地答应了。

***

这宫内若说最了解正嘉皇帝心意的,郑谷是一个,薛翃是另一个。

薛翃先前所分析的毫无偏差。

正嘉对“和玉”的兴趣非同一般,不过,第一次请她的时候她正炼保命丹,无法分/身。

第二次,却偏才一见面便晕厥了过去,此后又种种忙碌,更加不想主动去见正嘉。

而皇帝虽然自命是修道之人,但毕竟是九五至尊,又是那样自矜贵傲的性情。

他就算心里想见和玉,却绝对不可能再传第二次,更加不会亲自再去见她。

可是对正嘉而言……

那日黄昏将至,他趁兴而往宁康宫,远远地却见那人伏在石狮子上。

身形娇弱,装束脱俗。偏偏是那样的丽容雪肤,眉目如画。世间最惹人怜惜的轻柔娇软,衬着石狮子的刚硬威猛,是一种令人心悸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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