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好一粒暴躁情种(111)+番外

他蓦然记起小时候姐姐说过的话:

“就算翻遍全世界都找不到了。”

从今往后,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他的太公。

*

他回自己的房子,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梦里他回到童年,还是个半人高的孩子,金锦非要给他扎辫子,他不依,但他又打不过比他大七岁的金锦,只好四处仓皇躲避,太公宛如天神降临救了他,最后替了他成为金锦手下的牺牲品,一头稀疏的白发被金锦扎成四个翘着的小辫。他本来还在生金锦的气,但是看到太公这滑稽的样子,还是绷不住笑了出来。

半梦半醒间,他闻到一阵熟悉的味道,甜腻得像一粒奶糖,不过只剩若有若无的一缕,并不如记忆里那般浓烈馥郁。

沈何启。

意识到这点以后他就睁开了眼,果然,沈何启蹲在床边,两手各搭了四根手指在床边上,下巴虚虚地搁在上面,正定定看着他。

怕吵醒他,她一路走来的动静都是控制成小到不能再小了,她有点诧异,没想到他警觉成这样:“我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他露出一道轻轻浅浅的笑意,“我闻到你身上的奶香味了。”

沈何启扯起衣领闻了闻:“没有呀,我今天没有喷香水。”

金铮没再解释,只朝她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沈何启会意,踢了鞋子上床,一头钻进他怀里,他身上沐浴乳的清爽香味立刻包围过来。

他伸手接过她。

久久的相拥无言。

又同时开口:

“你……”

“你……”

接着又都等着对方先说。

“想说什么?”金铮率先打破互相等待的僵局,摸摸她的后脑勺。

沈何启从金铮胸膛里抬起头,上挪几寸与他面对面细细端详他的脸,他唇周冒了一圈青色胡茬,人瘦了一大圈,那脸都缩水的有点吓人了,气色也很差,眼里布满红血丝。

她心里一疼,原本是想问他还好吗,本来这就是一句废话,这么一看更是蠢得不像话,她再也问不出来,只重新投进他的怀里,说:“你怎么憔悴成这样。”

“我没事。”这句话这些天来金铮已经说了无数遍,对每一个人安慰他的人都如是说,是敷衍,是逞强,更是因为从小习惯把心事闷在心里。只是面对沈何启,他说这话更多的则是想宽慰她,不忍她担心,“怎么想到来看我?”

这么久以来,沈何启终于第一次主动使用了畅通无阻进出他屋子的权利。

“我来看看你。”她回得牛头不对马嘴颠三倒四。

不过金铮明白她的意思,又一次摸摸她的后脑勺,轻轻揉了几下那厚实的发。

接下来又是很久没人说话。

“金铮。”沈何启突然又抬起头,说出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你饿不饿?我煮点东西给你吃吧。”

“拉倒吧。”金铮牵强扯扯嘴角,对她并没有什么信心,“你会什么啊?”

“我会煮泡面呀,再加个鸡蛋。”

金铮实在没什么胃口,听到是泡面更是直接拒绝了:“家里没有泡面也没有鸡蛋。”

沈何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那我去楼下买!”

她显然打定主意非要露一手了,金铮阻拦无果,眼睁睁看她一阵风一样冲出去。

她一走,房间里安静下来,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因为她的到来而淡去的哀愁又密密笼罩过来。他也起身,去到客厅餐桌旁就座等待。

他看一眼时间,此刻是上午十点半,周四的上午十点半,也就是说沈何启是请假了来陪他的。

沈何启没多久就带着东西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脸颊红彤彤。她信心十足地钻到厨房,厨房是开放式的,他坐在那便能把她的笨手笨脚一览无余。

她很专注,出发点也很优秀,不过先下的面再下的蛋,而且是面熟了以后才记起要下鸡蛋,以至于蛋熟的时候面已经被煮的稀烂了。

金铮看了一眼那泡胀的面条就毫不犹豫夹起一筷吆喝她:“你也吃点?”

好心办坏事,沈何启心虚地干咳一声,凑过头来,做个样子小小咬了一口,毫无弹性糊烂的口感确实是体验感很差。

金铮心知肚明,嗤笑一声,把剩下那点送进了自己嘴里。

就在这个过程中,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咽下以后,他把面推远,看向沈何启:“我们出去吃吧。”

“好的。”沈何启应得干脆。

“我们去七中食堂吃。”

“好不好?”

离开七中的六年来,沈何启不是没有想过回去看看,这是她最怀念的地方,整个世界上除了家以外最喜欢的地方,接纳了她最快乐的三年时光。只是那里留着太多和金铮有关的回忆,曾经的喜怒哀乐在离别后无一例外化作一把把尖锐的利刃,稍近半步都不能,以致她只能懦弱地逃避。

照片,校服,课本,一样都舍不得丢,校卡至今还留在她钱包的夹层里,淘宝的收货地址也舍不得删,可是同样也一样都看不得碰不得,那一大堆的东西都好好地收在家中,何令珍嫌这些没用的东西占地方,好几次想清理掉,因为这事不知道和沈何启吵了多少次。

高中时代还在联系的同学更是一个都没有,除了因为懒于维系社交,更是因为只有把有关高中的一切都剔除出去,她才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

沈何启唯一一次靠近七中是因为去年那会她的表妹也考上七中,报道日恰逢周六,家里便把送表妹报道的任务交到了沈何启手里,毕竟她熟门熟路有经验。

沈何启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一是不好拒绝,二是当时事情已经过去五年,她想也许自己已经可以面对。

都说忘掉一个人,要么靠时间要么靠新欢。

她已经开始接纳别人,更有比三年还要漫长的五年。

可她高估了自己,车子沿着熟悉的街道靠近七中,那座偌大的校园像蕴含着无数的杀气,越靠近她就越是痛,简直就是在刀光剑影里一路披荆斩棘前行,到七中门口,五年不见,正对大门的行政楼作为七中的标志性建筑一如既往地伫立着,而她已经临近情绪奔溃。

她只剩当逃兵这一条活路。

竭力压下喉咙里的哽咽,她跟表妹商量:“湾湾,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送你去伟伟哥哥那里让他带你报道好吗?”

说是商量,其实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因为她话完就把车掉头,一路疾驰逃离,把表妹交给表哥后,她狠狠一拳锤向方向盘,不知道自己此生还有没有可能痊愈,她恨透了这个不争气的自己,更对那一刻心里铺天盖地的想念无能为力。

“我们去七中食堂吃,好不好?”

沈何启看着眼前的金铮。

这个人她从十六岁第一眼看到,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这场喜欢贯穿过整个青春,让她遍体鳞伤,也让她天生凉薄的人生因此有了不一样的颜色,是她此生最大的偏执,更是唯一的例外。

“好。”沈何启下巴搁上他的肩,在他看不到的背后使劲压抑眼眶里的热泪。

被爱者对她所有的煎熬一无所知。

不过,她也不需要他知道,不需要他知道高中三年她有多喜欢他,更不需要他知道毕业六年里她有多想念他,不需要他看到她的伤痕,不需要他知道这个世界有个人因为他而像一只惊弓之鸟。

这些年所有的念念不忘,她一个人知道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阿铮最近好不容易拉的好感是不是又要败光了=

第91章

沈何启今天穿的白T恤,牛仔背带裤,帆布鞋,背的还是个双肩包。

临出门前金铮在换鞋的空档无意中注意到她这一身装扮,像想起了什么,褪掉穿了一只的鞋,重新趿着拖鞋回了房间。

再出来,手里多了一顶乌黑的假发。他二话不说揪下沈何启头顶的冲天小辫,不顾她的挣扎把那顶假发给她套了上去。

上一篇:一念成瘾 下一篇:海盐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