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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入江湖少年家(109)

作者: 夜话书生 阅读记录

“呵呵呵……”这是她听过最冷的笑话。可是一握拳头擦发现,她只有扇耳光的力道。“呵呵呵……”年无忧装傻道,“咱能商量商量吗?其实我刚才其实只是在打蚊子而已,不信,你去问……”年无忧回头一看,胡太医早已不知所踪。

年无忧一直觉得自己是抗揍的体质,但是当一个拳头哄过来的时候,她才想起来,现在用的是阿麋文弱的身板。

“给我打,给我狠狠打。”婢女莫芙一副翻身当主人的架势,“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于是家丁们服从地抡起了拳头。

被包围在中间的年无忧权衡一番,最后选择蹲地抱头:“要不是我要保存体力,你们这群……”还没念叨完,便感到头顶一阵巨大的拳风袭来,她立即闭上眼睛,然而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刚才好像有人喊了一声住手。

“住手!快住手。”

她没有听错,的确有人在喊住手,可是她并不认识富察府的人。

抬头一看,见到一个面目还算慈祥的老头时,第一反应时这老骨头一拳头就给轰散架了。可是所有人都退让开,低头做认错状,连刚才在一旁看好戏的富察家大少爷也不例外。

“混账东西,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你都是快成亲的人了,居然在府里胡作非为,这要是传到……”老头的视线往高楼上瞟了一眼,有所顾忌地按捺着脾气,“总之,明日的大婚不能出人和差错,至于这个女人……”当说到莫芙时,这老头儿已经吹胡子瞪眼了。

莫芙上前请安,被他喝了一句滚,姑娘脸皮薄,扭头便跑。结果倒好,富察家的大公子二话不说,也追着跑了,剩下那老头儿在原地捶胸顿足:“逆子啊,逆子……”

“刚才多谢出手相助。”年无忧抱拳。

“哪里哪里……”老头儿很客气地应承,“是那混账小子有错在先,我一定严加管教,那小子眼拙不识贵人,还请姑娘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她这一次。”

“我不是什么贵人,我只是一个裁缝店的伙计。”她懒得理他们,“我先走了。”

“贵人走好。”

年无忧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老头儿,我明天想来参加婚礼,能给我一封请柬吗?”

“自然。”说完,一个家丁将请柬双手递到了她眼前。

年无忧接过请柬,却见那老头儿恭敬地微微鞠躬,他不是对着她的,而是……年无忧的视线随之落到那栋高楼上,渐渐明白过来,那里住着的才是真正的贵人。

年无忧带着请柬和疑惑出了富察府,一路上,总觉得有双眼睛盯着自己,回到裁缝铺之后,终于将那个探头探脑的人拎了出来。

“臭丫头,把手放开。”

“老女人,敢对我大呼小叫。”说着更加用力地拧她的耳朵,还不解气,看到旁边放着泔水桶,便把她拎过去,掐住她的后脖子,往下重重一按,“看谁比较臭?”看着她螃蟹一样挣扎,她开心地咯咯大笑。

后来裁缝婆从铺子里跑出来,把她推到一边,把那老女人从泔水桶里救了出来。

“老陈,不好意思,这姑娘……这姑娘……”她一时也找出合适的词形容年无忧,只能说,“这姑娘做的不对,我替她道歉,看在咱们两那么多年的交情上,你一定……”她往年无忧的昂想看了一眼,便拉着那女人到一旁说话去了。

年无忧听不到他们说话,只看到裁缝婆搓着两根手指。

她是闯荡过江湖的,这谈钱的手势再熟悉不过。

还以为是还没大事呢?年无忧甩甩头走进了店铺,随手将请柬一放,便去倒了一杯茶,可是茶水太烫,她只能用嘴吹吹。刚到可以入口的温度,裁缝婆跑进来,一把夺过去她手里的茶杯,仰头饮尽了。

年无忧还对着空杯子发呆,裁缝婆却兴高采烈地说:“成了!”

“什么成了?”年无忧又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吹着。

“你的亲事。”

“咳咳……”刚嘬了一口水,就被烫到了嘴,“你脑子坏了。”

“这姑娘怎么说话呢。”裁缝婆拉着她的手坐下,“我可不是为了贪这礼金,我是为了你的将来考虑,我原先也有个丫头,养到十七八岁,模样长得随我,本想给她找个好归宿,没想到她却跟一个没钱的戏子跑了,前两年回来,二十出头的人累得像四十岁,看得我……”说着说着便掉起了眼泪。

“所以呢?”

“所以我给你找了个家底殷实的,你以后就不用吃苦了。”

年无忧望着她又哭又笑的脸,先是有些疑惑,继而安慰地擦擦她的眼角。

“裁缝婆,你不用费心了,其实我已经……”还没说完话,就听到砰的一声。

有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踹门进来,嚷嚷着要做衣服。

裁缝婆便立即去招待客人,问了衣裳的样式。

“做喜服,男女各一套。”

裁缝婆便利索地量了他的尺寸,说到女方尺寸的时候,那胖子便指着年无忧道:“就是她。”

“你……你……你是……”裁缝婆咽咽口水,“老陈口中的那个英俊财主?”说的时候,特地强调英俊两个字。

“就是我。”

“可是跟画像上不一样啊。”

“那是我第一次相亲时画的画像,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敢问你相了几次亲?”

“这我哪儿数得不过来,不过应当和家里的妾室一样多。”

“不算陆陆续续被休掉的,现在也就七房,”胖子往凳子上一坐,“房间空得太多了,所以留托老陈帮我再找几个年轻漂亮的填房,没见过戴铁面具的,也就娶一个回去尝尝鲜。”

年无忧笑了,一个质地上好的人肉沙包送上门,正好可以拿来练功。年无忧正按按拳头,没想到,裁缝婆却举起扫帚把他赶了出去。

沙包滚了出去,在门外放狠话,要把裁缝铺烧了。

见裁缝婆拖着扫帚坐在地上喘气,年无忧便走过去蹲下来与她平视,奇怪地盯着她的脸。

不是她要把她嫁给有钱人吗?怎么又反悔了?这人心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没事的。”她用她那干枯无力甚至有些发抖的手按住她的肩膀,“洗洗手,准备吃饭。”

年无忧始终昂着高傲的下巴,垂着眼睑看着那只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察觉到一股衰朽的气息。

吃晚饭时,裁缝婆说了很多她年轻的事,还有她女儿的事,好像怎么都说不完。年无忧却只一味地盯着她的脸,自顾自吃饭夹菜,表情冷酷而严肃。“年糕啊,你不能这么没礼貌。”虽然是教训的话,但语气里却满含笑意。年无忧不高兴地放下筷子:“我说过,我不叫年糕……”说完扭头便回了房间。

她很想睡,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后来闻到一股焦愁味,才知道铺子起火。

年无忧冲进裁缝婆的房间把她背出来的时候,裁缝婆已经气息奄奄。下午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裁缝婆身上的死亡之气。师傅说过,聚散无常生死有时,人的一生如同一片浮云,当时不懂,现在却能隐隐地体会到其中的酸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要走路,别人的生死她是不能插手的,年无忧漠然地松手。

但是裁缝婆却用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了她的。人的求生欲是很强烈的,她能感觉到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

“我帮不了你。”年无忧抬起另一只手,想把她的手指掰开。

“年糕啊,我终于把你救出来了,呵呵呵……”

年无忧的手徒然僵住,就这样悬在半空中。

“都告诉过你了,我不叫年糕……”

第二日,裁缝婆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自己躺在大街上晒太阳,猛地跳起来,跑到衙门口去准备击鼓,一个官差把她当疯婆子往外推,结果被她徒手扔出去一丈远,其他官差吓得愣在原地,裁缝婆举起鼓槌轻轻用力一敲,直接将鼓敲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