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入江湖少年家(72)
“你假传圣意,是来帮我,还是陷害我?”
“娘娘您真的多虑了,皇上是真的想见你。”宴喜儿款款一笑,忽然凑近她的耳朵,“您真的应当谢谢我,没有我的游说,皇上也不会想到和你共枕同梦。”
共枕头梦!听到这四个字,年无忧的眼神里只爆发出一种情绪——臭流氓。
“您别想多了,”宴喜儿笑笑,“不是皇上想宠幸你,只是皇上信了你的梦,信了你们做了同一个梦,您有这样绝佳良机,真应该跟我说声谢谢。”
“你宴喜儿会心甘情愿把别的女人送上龙床?”年无忧冷哼,“我是不信的。”
“您是年家大小姐,怎么能是别人。”她深邃地笑着,“娘娘快些准备吧,养心殿等会儿就来人了。”
“那个梦会成真吗?”
她的笑容滞了滞:“这点小事交给我,您就不必操心了。”说完便行礼告退。
“你做这一切,都是想要皇上相信这个梦会成真。”
宴喜儿的背影顿了一顿,最终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望着她悠然的背影,年无忧不由长长叹息。
“娘娘,”辛德上前,“我真的没想到喜常在还有这一出,我只是想请她帮你挡掉皇后而已。”
“我知道。”年无忧笑笑,“论心机,你不是她对手。”宴喜儿是师兄培养出的人,心思缜密万中无一,这种人做敌人危险,最朋友更是致命的。
“我以为她会帮你。”
“她是在利用我,让皇帝相信那个梦回成真。”
“可梦终究终究是梦。”
“或许她真的找到了皇上梦中等候的那人,想借此邀功也未可知。”
“娘娘打算怎么做?如果你信得过辛德,奴才愿意将功折罪。”
“我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这件事我已经交给书舞去办了,至于你,”年无忧抬起手,“扶本宫去养心殿吧。”
“是。”辛德低头,用手臂托着她的手,“不管宴喜儿出于何种目的,能去对娘娘而言,能见到皇上,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年无忧只是冷哼。
“娘娘,您应该高兴点。”
高兴个屁,想她年无忧武功高强,心思精巧,放到男人身上,就是才调无伦的将相之才,可是现在却跟皇帝去研究梦话,真是大材小用。
年无忧进了养心殿,见皇帝正支着手打瞌睡,旁边坐着一个脸生的妃嫔扇扇子。
那妃嫔也没有行礼的意思,年无忧便想转身离开。
“听说,你宫里的宫女出宫了。”他突然开口。
“皇上没睡着?”
“朕倒是想。”他伸了个懒腰。“可惜睡不着,已经连续好几日了,这症状就是从年妃回宫那一日起的,不知道年妃可有什么法子?”
“臣妾不是太医,能有什么法子?”开始同他说话,她便低头想打哈欠,低头时,可是努力地忍下了,眼角都是泪星子。
“年妃不是说,因为早早贪睡,才拒不接驾的吗?”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年无忧的眼珠子转了转,还没说话,那个扇扇子的妃嫔便抢话道。
“皇上,年妃娘娘身子弱,禁不得熬夜,不如让臣妾留下来陪您说话解闷。”
皇帝这才注意到她:“常嫔还没走吗?朕不是叫你和喜常在一到离开吗?”
“回皇上,您只叫喜常在退下,并没有提到臣妾。”
“是吗?”皇帝微微一笑,“可是朕身边不需要两个人伺候。”说着看向年无忧,“年妃的意思呢?”
这和平常翻牌子有什么不一样吗?他自己拿主意就好。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守护皇上
“听闻娘娘因身体不适,上次也是因此才让皇上白白等了一个时辰,皇上何必为难她?”
皇帝低头笑了笑:“年妃最大的不适之处,便是胆子太大。”
两人有说有笑,将年无忧像箭靶一样竖在旁边。
皇帝幽幽瞟来一眼,那眼中有说不出的意味。
“皇上,臣妾觉得年妃娘娘只是生性爽直了一些罢了,别人学还学不来呢?”
见那女人掩怕娇笑的模样,年无忧的拳头开始发痒,可是皇帝给她撑腰,她也没有办法,在这宫里,有恩宠才有地位。
皇帝笑笑:“你是真想学吗?朕倒可以亲自教你。”
“臣妾资质愚钝,还请皇上不吝赐教。”翻身在即,她自是欣喜万分。
“你去你宫门前的台阶上跪着,每日跪个六七个时辰,跪上十来天,大约就能悟出门道。你不是想向年妃学习吗?她可是能在景仁宫前跪上一整天的。”
“皇上臣妾愚钝,不知犯了什么错?”
“朕要你跪着,正是给你时间反省过错,等你想到再来告诉朕吧。”
从云端跌落,不过是眨眼之事,一切都随他喜怒而已,等那女人退下去之后,她便道:“看到今日的情景,这恩宠你还是不稀罕吗?”
他把这个女人抬高,又把她摔在地上,就像一个孩子拆一件玩具,故意炫耀给她看。
她打心眼里不待见他。
“臣妾知错,”年无忧低头。“臣妾不是有意让皇上空等一个时辰,经此一事,已经立志改掉贪睡的毛病。”
“与朕无关!”他轻巧地说着,唇角勾笑,“你不会以为朕站了一个时辰,是为等你吧?”
“不是臣妾这么认为,而是后宫妃嫔如此认为。”
皇帝倦怠地倚靠案子:“朕只是睡不着而已。”
“孤枕才难眠,”年无忧想了想,想把这滚烫的山芋脱手,“皇上是不是觉得手脚冷了?不如找个有子嗣的妃嫔暖暖被窝。”
“为什么一定是要有子嗣的?”他微微好奇地问,“你不行吗?”
“民间都说,老婆孩子热炕头,生了孩子的老婆才能热炕嘛。”
“不对,”皇帝摇摇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即是这样,臣妾这便告退了。”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守在他身旁。她讨厌他,讨厌他的目中无人自以为是,讨厌他的唇枪舌剑讥笑讽刺,因为他,甚至都开始讨厌自己。
“回来,”皇帝拍了拍案几的一角,那意思让她坐道对面去,“你放心,朕没把你当人看。”
“皇上说的是,”年无忧眯起眼,“所为物以类聚,那么臣妾便留下陪你。”说便在他对面坐下,隔着一方案及,摆着一盏烛灯,窗上有两片剪影,此时的养心殿也仿佛是寻常百姓家。盯着那只蜡烛由长变短,无数个夜晚之一正在缓慢而无法逆转地流逝。
其实也没什么好可惜,年无忧垂着眼睑,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
她打个哈欠,实在撑不住,便伏在案上眯了下眼睛。皇帝本来坐得笔直端正,后来却被她带坏了,也猫着腰叠着手臂,那颗清醒的脑袋就放在手臂上。
“你说,那个刺客会出现吗?”
他声音很轻,但离得近,听到耳里便是噪音,年无忧皱眉打哈欠:“皇上到底是想见还是不想见?”
“当然不想。”
她便顺着他的意思道:“春梦无痕,何曾真过?”
“可是见一见也无妨。”
她仍旧顺着他的意思:“托梦寄情,半分不假。”
“你觉得,梦里所寄何情?”
有完没完,还让不让人睡了,年无忧强忍着怒气:“你自个儿去梦里问问不就知道了。”
之后便安静了好一会儿,等着等着,等到一阵轻细温和的鼾声,年无忧睁开眼睛看了看,皇帝已经趴在案上睡着了。
她堵上耳朵,本不想理他,只是担心重蹈覆辙,若是生了病又要往她头上扣屎盆子。年无忧不情愿向着床的方向挪动腿脚,然后抱了被子过来,披在他身上。她坐回他的对面,手肘撑着案,百无聊赖地睁着眼睛,看看烛火,又看看他的脸。
“回来了!”他嘴唇呢喃,不知道梦到什么,忽然勾起一抹单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