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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入江湖少年家(79)

作者: 夜话书生 阅读记录

不行,不能再等了!

年无忧裹着被子,赤脚下地,地板上凉飕飕的,她便小碎步跑过去,绕到案旁,对准他的脸凑过去,然后轻轻咬碎糖衣,正准备把迷药吐出来,他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年无忧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糟糕!吞下去了。”她木然站着,开口说了今夜的第一句话。

“什么吞下去了?”皇帝仍带睡意,将奏折往旁边一扔,“朕今夜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想当面问清楚,胡太医她……”然而后面的话却哽在了喉咙里,当那厚重锦被滑落在地时,他还能惊奇地眨眨眼,但是当年无忧倒进他怀里的时,他便整个呆若木鸡了。

凉夜潇潇风泣露,却是新晴忆初雨。皇帝幽幽叹了一口气,烛焰摇摇,映在墙上的影子即使拥着一个人,也一直都那么孤单。

年无忧是半夜醒的,迷迷糊糊地看到他还坐再床沿,便吓得弹坐起来。

皇帝伸手将被角掖了掖,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粽子,忽然笑了起来:“朕没碰你,很失望吧。”

年无忧这才松了口气,算他狗屎运,今夜要是真出事,她一定会杀他灭口。

“皇上,你刚刚好像有话没说完。”年无忧转着眼珠子转移话题,她记得,他提到了胡太医。

“朕已经知道答案了,”皇帝低头笑了笑,“胡太医你是吃醋,与朕怄气,朕原本是不信的,只是……”他看了看她,眼里闪过一丝尴尬。

年无忧也自觉地别开头,这是出于女子的本能。两人的脸各自朝着南北,异样的安静在烛光中弥漫。

“罢了,朕虽瞧不上你,但你毕竟救驾有功,”他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放心,朕对胡太医另有安排。”

年无忧已经猜到姓胡的嚼了什么舌根,只觉怒气冲顶,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你先回去吧。”皇帝说着,命宫人将衣服拿上来。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胡太医?”年无忧有些不甘心。

“你觉得呢?”

“不如择个好夫婿,赐婚如何?”

“朕的意思与你不谋而合。”

“穿上衣服,回去吧。”皇帝看她的眼神自然了一些,“你占了朕的床,朕没法睡。”

年无忧看着那身衣裳,又看看浴池,只觉得这是个送上门的机会,哪里有闲心管旁的。

“皇上,臣妾想在这里洗澡。”

“可是朕要安寝。”

“您睡您的,我洗我的……”年无忧觉得皇帝停迁就她的,所以才敢这个要求,皇帝果然也没有拒绝。

于是年无忧在浴池里找了找,发现池壁上嵌着一个暗盒,拿到手札之后,她片刻不敢耽搁,从池子里爬出来,穿上衣裳便走。

她以为皇帝已经睡着,所以并没有告退,但是她不知道,皇帝只是侧身握着,她找得太过放肆,水声哗啦啦地响,到现在仍搅得他辗转反侧。

第一百三十七章 无忧手札

年无忧拆开油纸,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半本手札。年深日久,书页开始泛黄,墨字有些化开,应该是在水里泡过,捞上来后又重新晒干导致的,纸浸水之后特别脆弱,但因为叠得小心齐整,所以完好地保存到现在,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年无忧挨着烛台,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潦草的字迹像狗爬,上面写着千月门,写着生死秘术,还记着忘情水和苦行僧和其他杂七杂八的,翻到最后一页,她担心的事情终于成真了,于是一怒之下,将失而复得的半本手札和烛台扫到地上。

“小心,”书舞从门槛外跳进来,踢开烛台,将小札拿起来拍了拍,“多珍贵的东西啊。”

珍贵个屁!说白了,这是她当年考试作弊留下的小抄!既然不考试,早就没有价值了。

“烧了,没有我要的东西,留着也是垃圾。”

“娘娘,您可真不通人情,越有日头的东西越珍贵,”书舞珍惜地掸掸面皮,忽然惊奇道,“咦,这两页纸叠在一起了。”说着便动手将两张纸分开。

年无忧闻声立即凑过去,一眼便落在彼岸无涯四个字上。

“找到了,”年无忧惊喜地夺到手里来,打发书舞去端盆炭火过来,等书舞回来的时候,她便将手札扔了进去,那本细心保存了许多年的手札带着水渍墨迹一同杯火焰包围化为灰烬。

要看的已经看到了,剩下的没有价值了,留着便是隐患。

书舞愣了愣,仍旧将灰烬包起来,细细地洒在了海棠花树下。

年无忧跟在她身后,更加不解和好奇:“本来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还保存地这么完好,已经是侥幸了,这才应该是它的下场,不是吗?”

“娘娘,您一点都不念旧吗?”

念旧?是可以吃,可以玩,还是可以让师兄死心塌地,如果都用不上,那就是浪费感情。

“我可没你那么多时间,”年无忧冷笑,“我已经知道怎么样找到供饲彼岸无涯的人了。”她得意地昂起下巴,以为书舞会好奇,但是没有,她只是盯着海棠树下的泥土,在一阵风吹过的时候,忽然落下泪来。“这本小抄,有一半是阿麋的心血抄录吧,”她苦笑着,“阿麋先生说过,掌门是爱睡懒觉不爱抄书的。”说着说着,便蹲在地上忽然大哭又忽然大笑。

年无忧忽一皱眉,一步跳到她伸手,抓起她的手,撸起她的袖子,果真看到她手腕上有一个细小如针孔的红点。

“你……”年无忧皱眉,惊讶又愤怒,“你也喂饲过彼岸无涯。”

“一次,”书舞低下头,“它给了我一个梦。”

年无忧冷笑着丢开手:“那东西越发猖狂,原来是你的功劳。”

“娘娘误会了,它并不喜欢我贡献的血,所以并没有再来找过我。”书舞低下头,“你是我被关在慎刑司的日子里,为了活下去,我许了一个梦。”

“是阿麋?”

“我告诉自己必须活下去,”她望着她微笑,语气是坚定的,“是娘娘,因为我还要保护娘娘,您是阿麋先生用性命换回来的念想,是比我的生命更重要的存在。”她说时,眼中闪着真挚的泪光。

“原来是痴,难怪它不喜欢?”年无忧冷笑,错过视线,望着花树下那摊灰烬,“手札上写得很清楚,爱、欲、恨、贪、痴,这五种心毒都能够饲养它,但它也挑食,最喜欢吃的是爱,因为这最稀缺,其次是欲,最末才是痴。”

“碧潮山上的东西真是奇特啊……”书舞盯着手腕上细如针孔的伤口,忽然笑了起来,“谢谢。”

“谢什么?”年无忧更加疑惑。

书舞走上前,伸出双手捧住她,眼里满是感激:“谢谢您把手札上的事与我分享。”

年无忧稍稍歪头,从另一个角度不解地打量着她,只觉得这个人真奇怪。

“谢谢您,把我当自己人,谢谢你,把我当朋友。”

年无忧哼笑,猛地抽出手来,冷言冷语道:“朋友这种东西我不需要,况且你也不配。”

“娘娘……”

年无忧的声音冷如冰刃:“我告诉你只是因为我用的着你。”顿了顿又说道:“你不答应也不行。”

书舞的手有些无力地垂在两侧,吸了吸鼻子,勉励笑道:“娘娘有何吩咐,尽管开口。”

年无忧扣住她的手腕,说道:“你喂饲过彼岸无涯,身体里残留着它的气息,这股气息即使是在不同人的体内也是相通的。”

“娘娘的意思是,我能感应到其他饲主!”书舞疑惑地皱眉。

“对,只要找出那些宿主,斩断那份牵绊,才能让它把爪牙缩回去。”

“可我行走宫内,并没有什么感觉。”

“那是因为少一样东西,”年无忧一边说一年绕到她身后,忽然一掌击向她的后心,“我会将我的一股真气封印在你体内,它与彼岸无涯是相克的,当你靠近其他饲主时,你体内的邪气火受到感应而复苏,与我的真气相互斗争,届时你的胸口便会感到疼痛,但你放心,并不会致命。”说完,年无忧便收回手掌屏息沉气。“瞧!”她冷笑,“我只是利用你而已,当有一天你失去价值了,你再来对我的不杀之恩,表示感激吧。”她斜着眼,不屑地睨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