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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繁花(119)

“算了,我来收拾。”凌少旸拉了拉她的手,直接走向厨房。

姜越越这才发现他的面色很沉,情绪很低,而且眼睛竟然微微发红。她不由地往书房看了看,原木书桌上的那盏灯还亮着,想了想便走进去。靠窗的地上搁着一只烟灰缸,里面有两根烟蒂,书桌上除了一只信封外,干干净净的。

那信封上的字体娟秀,那收件人,寄信人……姜越越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凌少旸已经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姜越越,倒没有隐瞒:“今天才收到的。”

这封信又轻又薄,却像块大石头一般压在姜越越心上,她听自己很艰涩地问了句:“我可以看看吗?”

凌少旸慢慢走过来,手轻轻拿起那封信,嘴角弧度很淡:“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本来就没打算隐瞒你。”姜越越侧身,面对他,两人静静地对看了很久,她太熟悉他的神情,即使他藏得很深,此刻她依旧可以从他眼睛里看出,他刚才经历过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情绪起伏。

“我可以……看看吗?”姜越越突地笑了,“当然你不允许,我不会看的。”

凌少旸将信封递给她,然后绕过她出了书房,只留下一句:“看完就丢了吧。”

姜越越坐下,打开信封,抽出那封信。是很淡蓝的信纸,字体很漂亮,行云流水般,一看就知道是她写的。

“昨天路过那座和你说过的小佛寺,就是那座有上千棵菩提树的寺庙,便扔下同事一个人进去看了看。正巧下完雨,脚下的路坑坑洼洼的,寺庙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穿着袈裟准备敲钟的和尚。我买了一束香,对着大佛祈愿。人们都说在佛面前若祈的愿过大会被佛祖说贪,于是一时间不知道该祈什么。

晚上和同事们住了小旅馆,我们借了锅子煮了土豆烧肉吃,肉质不好,但我还是吃了好多块,你一直说我瘦,叮嘱我好好吃饭,而之前我和你怄气,故意糟蹋自己,好几天都不吃东西。

我真的是个很不懂事的人,总想着自己需要什么,你能给我什么……也难为你一直迁就我。

我之前和你说的都骗你的,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挺喜欢你了。我根本不喜欢打保龄球,连着两三次和你在保龄球馆遇到都是我自己一早就去等的,从学校宿舍到那边要换两辆车,麻烦得很,你还傻傻地说这是缘分,其实哪有那么多缘分。

……

你爸爸的反对没有错,他也给我过一笔钱,但我没遵守承诺,我还是赖在你身边。

我大概没告诉过你,和你在一起后每个日子我都诚惶诚恐,不是对你没信心,是对自己没信心,毕竟,你可以找到比我富有,比我年轻,也比我聪明的女孩。我很矛盾,一方面自卑,一方面又自傲,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也许,赖在你身边是我做过的最有勇气的一件事。

可人不能总为自己着想,我虽然很自私,但对你,却不能彻底自私。

我最后想了想,只祈了三个愿望,一是希望妈妈的身体能彻底好起来,二是希望妹妹能顺利考上大学,三是希望你能过得快乐。

对,就这三个。愿望太大太贪就不灵验了。”——

姜越越反反复复看了这封信,很久很久,低头轻轻在自己的腹部上按了按。

曾经沧海难为水(2)

半夜觉得口渴,姜越越侧了个身子睁开眼睛发现边上空空的。

披上外套,端了杯热水走到阳台。凌少旸正坐在竹圈椅上,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面色清冷,眼神很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姜越越本能地往他指缝处一看,没有烟。

“怎么还不睡?”姜越越走过去,一手搭在他肩膀上,“再不睡快天亮了,明天还要上班。”

凌少旸伸手按住姜越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转头对她笑了笑:“我睡不着的时候怎么都睡不着,喜欢翻来覆去,怕吵着你。”

“去睡吧。”姜越越握住他的手,“我一个人睡不着。”-

回房上了床,姜越越便主动依偎过去,凌少旸伸长了手,将她整个人圈到自己怀里,她又调整了调整姿势,头舒舒服服地窝在他胸口。

耳朵可以听到他有力有速的心跳声,姜越越瞬间觉得要是失去这个男人可能也抽去了她活下去的力量,世间最痛苦的便是逝去亲密的爱人的那种剜肉之痛,将心比心,他也一样,失去苗川的时候一定痛不欲生,可还是凭着自己的力量熬了过来。当然其中的孤寂和痛苦是旁人不能分担的,那时候她也试图打电话安慰他几句,却被华小昕劝阻:他的痛苦是他的,我们是他的什么人,不可能分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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