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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繁花(124)

凌少旸不说话,慢慢垂眸,面色一片黯然,说不出的喜怒哀乐,他在听说姜越越有了孩子那刻第一次有了狂喜的滋味,可立刻被遏制在下一个冰冷地事实中,她的孩子掉了,在他走的时候掉了,还是个雨天,她一个人去检查,一个人去配药,一个人拎着又厚又重的药包,身边连个援手都没。

姜越越侧头看凌少旸,他坐姿笔挺,身上的西服第二颗纽扣是散着的,低着头,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能看见他长长地两片睫毛。

他像个认错的学生,一句话也不辩解,听着小姜老师的批评。

一时间,眼睛酸酸的,姜越越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说实在,真的不想面对他,一看见他就想起没了的小生命,一看见他心里就涩涩发苦,于是关了手机,刻意避免他,未料一觉醒来,躲都躲不掉,要和他大眼对小眼。

这几天,心里总在怨他,将没了孩子的原因和他挂钩,如果那一日他在她身边,她不会一个人撑伞四处溜达,也不会被人撞倒,如果那一日他手拉着她,一直看管着她,那小生命还是会乖乖地在她肚子里。

“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姜越越轻声道。

凌少旸抬眸,握了握拳,转身出了房,他也不想勉强她这时候面对他,他知道她在怪他,甚至是带着怨恨。

过了半个小时,姜妈妈送饭上来,将姜越越扶起,笑了笑:“你爸爸刚才说过他了。”

姜越越疑惑:“爸爸说他什么了?”

“说他不懂事,说他没好好关心你,反正你爸爸一个好好先生第一次发脾气了。”姜妈妈说,“他也没说话,任你爸爸说了很久。”

姜越越真没想到父亲那个整日带着和蔼笑容,处处秉着以和为贵为准则的老好人竟然会发脾气?还对着女婿?

姜妈妈当然不能多说,这几日姜爸爸整晚整晚睡不着,平日里他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神经看起来比绳子粗,这一回他倒是一脸愁苦,一本正经地说他们小夫妻之间肯定出了问题,否则不可能老婆有了孩子,老公会不知道。

“他回去了?”姜越越问。

姜妈妈点头:“本想留他吃饭,但看你爸爸的面色很差,也不敢提了。”

姜越越扒了几口饭,觉得一点胃中空落落的,又火烧火燎,难受得厉害,勉强吃了点蔬菜,就放下碗筷。

隔了一天,凌少旸又上门,照样吃了姜妈妈的冷眼和姜爸爸一通批评才顺利上了二楼见姜越越。

姜越越正在画画,这几日白天就是吃饭睡觉,看书画画,心里空空的,也不想说话。手里拿着高中时候买的画板,搁上一张纯白的画纸,信手画着脑子里飘过的东西,画着画着便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叹了叹气,知道他又上来了。

不管他,继续画画。凌少旸上来后也没多说什么话,直接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静静看着她。姜越越越画越烦躁,虽然眼睛可以刻意避开他,鼻子却捂不住他身上传来的味道,他的味道太浓烈,也太熟知,总能轻易影响她。

“在画什么?”凌少旸慢慢凑过去,看了看老姜越越手里的画。

姜越越立刻将画板丢在一边,侧头蹙眉看他:“你怎么连画画都不给我清静?”

凌少旸微微怔了怔,随即温和地笑了笑:“那你继续画,我在一边看你。”

“你看着我,我画不好,心里烦。”姜越越将画板放进抽屉,转身对着他,说得直接,“我这段时间不想看见你。”

“为什么?”他虽预料到,还是沉沉地问了出来。

“你还问为什么?”姜越越声音虚弱,还是带着气愤,说话也没了逻辑,就按自己性子来,“凭什么你可以说走就走,说来就来,摆布我的生活?”

“越越,我不知道你怀孕了,如果知道我绝对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去医院。”凌少旸收敛了笑容,一脸认真,眉目间带着隐隐的哀恳,“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怎么怨我怪我都好,但别让我远离你,可以吗?”

姜越越立刻侧头不去看他,不知道这是第几次他又向她承认错误,每次都是态度诚恳,每次她也都相信他所说的,可像是上天在捉弄他们一般,每次都无济于事,下一次她需要他的时候,他还在别的地方。

“我知道你痛苦。”凌少旸沉声说,“我的痛苦不会比你少,那也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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