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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先生[古穿今](106)

现在师父没开口,说明师父要做的事是不好让旁人在场的那种。

木质室内楼梯噔噔噔的响了一阵,然后安静了下来。

贺绥去了工作间,把背包放好,先按照惯例在门窗墙壁以及地下都插、入黄符,让整个房间处于与外界完全隔离的独立空间。

旁边又摆放了不少东西,罗盘,黄符,阴阳镜,槐木珠桃木珠桃木剑等等工具以作备用。

若是一会儿放出来的东西有危险,则或攻或收皆可。

一切准备妥当,贺绥点了三支白烛,房间里的电灯一关,整个空间就显得有些朦胧。

桌上依次放着木盒以及贺绥自己从地板下取出的布包,木盒显然是与地府有关,布包里的东西却是与他自己血脉感应。

布包看得出来是随意一裹卷在一起的,因为最外层就是一件很旧的薄披肩,女士的,上面还染了血,因为时间太久远,血迹就好像掺了狗血的朱砂。

贺绥看着布包,一边随手夹了张黄符抖染,黄符燃烧的灰烬飘飘扬扬落到布包上,确认布包没有反应,贺绥这才小心的将打了几个死结的女士披肩解开。

看见里面的东西,贺绥眉头紧皱,眼底满是狐疑。

女士披肩摊开,里面是一段脐带,这个贺绥确定应该就是让自己转世出身后胎盘上的,另外有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是什么东西燃烧过后的灰烬。

贺绥倒了一点出来,左手指尖沾血带灰做追根溯源之法,看见了一个燃烧在火焰中的胎盘。

自己转世之后,刚出生的脐带,胎盘灰烬,旁边则是一件初生婴儿才会穿的连体斜衽小衣裳。

贺绥又仔细看外面那件女士披肩,外侧的颜色已经暗淡了,可里侧倒是还能看见点原本的颜色,这是浅蓝色的,贺绥断定这应当是自己转世后母亲所用。

至于贺老太太,她一贯是喜欢各种深沉压抑的颜色,贺艾就更别说了,非大红大紫这等炫目夺彩的颜色不穿。

这些东西分开看,都很普通,可恰巧就这么凑到一起,既有母又有婴,中间作为连接到胎盘脐带也在,又特意压在书房墙角地板下,看起来应该是从贺绥转世出生以后就一直压着没人取出来过,这用意就很不普通了。

贺绥之前对贺家两度起起落落的猜想越法笃定,再去看木盒。

木盒已经被贺绥检查过多次了,这次贺绥只引气将左手自身阳气隔绝,让木盒无法直接接触自身之气,盒子开口朝侧面,贺绥小心翼翼的一点点打开了木盒。

木盒有些年头了,制作工艺是古时候才会用的那种榫卯技术,盖子与盒身相连处的轴因为久未保养,打开的时候吱嘎吱嘎十分滞涩。

然而寂静的房间里,却也只有这一阵阵吱嘎声,知道盒子完全打开也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贺绥将盒子转了方向面对自己,定睛朝里面一看,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贺绥之前设想过很多,却万万没想到,盒子里居然只摆放着一个木偶小狗。

不但如此,这还是一只雕刻得十分抽象的木偶小狗。

贺绥沉默了,视线在小巧空旷的木盒内搜索半天,确定这木盒里确实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贺绥搞不懂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依他先前的推测,东南角西北向,且摆放的位置有四米八高,这应该是供奉的架势。

所以他们就供一只小孩子雕工水平的木偶小狗?

贺绥正自想不通,随意放在旁边的布包却一跳一跳的,同时还有两声闷响,就好像有人在把书本往什么上面拍。

可惜力度太小,声音十分轻微。

能发出这种响动的,除了那本水货生死薄还能有谁?

贺绥看了看木偶小狗,伸手将布包里兀自努力刷存在感的生死薄拿了出来。

刚从玉盒里出来,这本破旧的书就像抖灰尘似的一震,然后久无动静的书上缓慢的氤氲出一层浅金色荧光。

贺绥莫名在这上面看出了一点小心翼翼的姿态,浅金色荧光汇聚到一定程度后就不再凝聚,而是往上空浮起,渐渐形成几个似图非图的符号。

符号构建得十分缓慢艰难,看得贺绥都下意识放缓了呼吸频率,就好像稍微来一阵略重的呼吸就能把字给吹散了。

符号翻腾旋转破碎凝聚,贺绥不知道这个过程到底耗费了多少时间,只隐约记得自己盯着那几个符号的生成破灭重构好似入了神,恍恍惚惚一眨眼,外面居然已经有了洒扫车特有的生日快乐音乐。

洒扫车可以说是一个城市最早苏醒的,社协办所在的梧桐街更是固定的会在早上五点准时开始洒扫,比贺绥起来做早课都还要早了半个小时。

贺绥恍惚的视线蓦然一凝,而那几个符号也终于凝聚成功,旋转着飘向木盒,最后一一汇入木偶小狗头上三个小凸点里。

完成了这一切,生死薄瞬间成了风中残烛一般,比之前的水货样儿更破旧了几分。

而木盒里,那个抽象派木头小狗却是金光一闪,形状肉眼可见的越变越细致漂亮,“汪!”

突兀的一声清脆的奶狗叫让贺绥一怔,不敢置信的再看木盒,里面的木头小狗已经跳了出来。

虽然很好看,比起之前的手工艺,已经可以算是大师级别的工艺了,可工艺再好,这也就是一只木头狗啊。

难道这里面符了一只狗的魂魄?或者就是地府里某位神君鬼官的作品?

贺绥脑袋里猜想不断,那只小狗却已经很好的适应了自己如今的状态,扭头看了看周围,然后吐着舌头哈了两声气,神情愉悦的扭头咔嚓卡嚓啃起了木盒。

那吃木盒的样子,让贺绥思绪一歪的想到了周凯吃薯片的画面。

不过是一个愣神的空隙,小狗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把木盒吃完了。吃完了之后也不见它有停下的意思,扭头一跳,跑到旁边又把烛台上烧得只剩下一点的白色蜡烛连同火苗带着铁质烛台都给咔嚓吃下了肚。

这可不得了,吃完了烛台吃旁边当初供奉后没收的水果糕点,连盘子带果核,通通进了它的肚皮。

贺绥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赶忙就要去拦,然而那木狗小巧得很,姿势灵活动作迅速,贺绥不过是一个“等等”二字才喊出一个字,小狗已经把屋里的木料黄符木珠桃木剑都给啃掉了。

要不是贺绥见状反应迅速的一手拎包一手操了罗盘裹了脐带胎盘灰女士披肩扯了背包高高举起来,这几样东西怕是也要眨眼间就被小狗吃掉了。

贺绥额头都要冒汗了,无量天尊,生死薄唤醒的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贺绥深切的怀疑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这只狗不能吃的!

木狗见吃不到贺绥手上举着的那些东西,也不纠缠,转头开始刨地扒墙,愣是把贺绥插、入墙壁地下的那几十张黄符都给刨出来吃掉了。

这下终于打了个嗝,女人半个巴掌大的木狗也终于长成了成年男人一个手掌那么大。

木狗扭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贺绥,贺绥都要以为木狗把自己当成下一个要啃了吃掉的对象,结果木狗却乖巧的坐在了地上,仰着脖子讨好的朝贺绥“汪汪”叫了两声。

贺绥不太确定这是木狗的讨好还是计谋,想了想,半蹲着试探性的伸出了手。

木狗抬着鼻子闻了闻,晃着僵硬的木尾巴乖巧的又“汪”了一声,主动低头把脑门往贺绥手掌心里蹭。

说实话,木头的材质,手感真不怎么好,不过贺绥好歹也算确定了木狗对他的态度。

刚放松一点,却不料那木头突然抬头张嘴,一口咬住了贺绥指尖。

贺绥这次是真的冷汗都惊了出来,却靠着非同寻常的心性没有惊慌失措的缩手躲避,因为贺绥发现木狗咬他,并不像是要进食。

果然,木狗咬破了贺绥指尖,讨好的舔了舔,然后自己退开,站在那里歪头看着贺绥,一阵浅金色荧光从它体内散发出来,光芒越来越亮,分明应该十分刺眼,可贺绥看在眼里却只感觉温暖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