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5)
“是啊，大娘你这是忙完了回家啊？”
“对啊，得回去烧饭了，不然老头子回家又得发牢骚了。”大娘笑着说，转头看到孟章手里好像抱着什么，定眼一看，这不是一个奶娃娃吗？
“哎呀，这是谁家的奶娃子啊？”
“他啊，是我在路边捡来的，我看他可怜就给抱回来了。”孟章一早就想好了对策，这会儿就显得特别淡定。他怀里的陵光不说话，只是用眼神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看起来特别乖巧。
“哦哟，谁家这么狠心哦，瞧着也有五六个月了吧，这么漂亮的孩子就这么给丢了，真是没天理啊。”大娘看着陵光皱着眉头，一脸痛心疾首。
“想是遭了变故或者太贫穷养不起吧。”
“哎，这世道，确实不好过啊，就是苦了这孩子了，啧啧，真是可怜见的。还好被孟先生发现了，总算是这孩子的福气。”
孟章笑了笑“既然被我发现了，怎么着也不能放着不管，以后就算是我的养子了。”
孟章说着低下头，在大娘看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正大光明的占了一回赤帝的便宜。陵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在外人面前他也不好说话，索性闭上眼睛就当看不见。
等到他回到自己的屋子，孟先生捡了一个奶娃娃做养子的事情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
每天总有学生的父母会给他送各种吃食当做报答，今天晚上更是好几个大婶大娘带了孩子能吃的羊奶和米汤过来。
“孟先生啊，孩子还这么小不好照顾，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们，我们都是几个孩子他娘了，对奶孩子特别有经验。”
“对啊对啊，孟先生，你一个独身男子怕是照料不好孩子，要不我们几个轮流给你看着？”
“是啊，李婶说得对啊，这会儿秋忙过了，我们也有很多空闲时间可以照料孩子的。”
孟章抱着陵光，看着屋子桌上摆着各种吃食，又看了看几个大婶大娘七嘴八舌的说着关心陵光的话，这里的村民朴实热情一时让他也生出一丝感动来，不过陵光是肯定不能交给她们养的。
“各位大婶大娘，我知道你们都是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孩子毕竟是我捡到的，那我怎么都得负责到底。还是我自己养吧，以后如果遇上难以解决的事情再去像你们请教，如何？”
看着孟章文质彬彬的说出这番话，大婶们也不好再坚持，又说了一堆养孩子的注意事项就走了。
“呼，总算是送走了，赤帝，你看你这么抢手，我差点就留不住你了。”
孟章笑笑，走到桌边坐下，“这么多好吃的，你看你想吃哪个？”
对他说的第一句话陵光不愿搭理，看了桌上的东西一眼，
“我都不要吃。”
“那怎么行啊，小婴儿不吃东西会长不大的。”孟章故作惊讶的说。
“我又不是凡人，不需要吃凡人的东西。”陵光一如既往的一本正经。
“既来之则安之啊，这米汤看来不错啊，来来来，我喂你吃。”孟章就喜欢跟陵光唱反调逗他玩。
“我不吃。”
“吃一口嘛，来吃一口，这可是特地为你准备的，不吃怎么对得起那些热情的村民啊。”
“我不要。”
“来来来，张嘴，啊……就一口。”
“我不吃。”
尽力的转着脖子想躲开递到嘴边的勺子，陵光皱起了小眉头，一脸你烦人的表情瞪了孟章一眼。
孟章看他那小模样，非但没被震慑到还觉得他格外可爱，逗得更卖力了。
小婴儿怎么也抵抗不过成年人，终于那勺米汤还是吃了陵光的嘴里，因为仰着脖子，吃进去的米汤自觉地滑进了喉咙。
“唔。”陵光本能的咀嚼了几下，发现自己还没有长牙，只能用牙床咀嚼。尝到米汤的味道后小眉头稍微松开了一点，等嘴里的米汤全部咽下去，才又正经的开口“朱雀非竹实不食，这等凡人的食物，我不唔……”
还没等他说完，孟章又喂了一勺米汤进去。
孟章笑着等他咀嚼完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又喂了一勺进去。
于是等陵光能说话的时候，已经把一碗的米汤给吃完了。
“青帝你可恶，我说了不吃的。”
“哦，是我不对，我的错。”孟章毫无诚意的说，“凡人的婴儿吃饱了要抱出去遛弯消食的，这会儿天色差不多了，我们去楼顶晒月光如何。”
“可。”陵光偷偷的砸吧了一下嘴以为孟章没发现，没表情的点了点头。
孟章乐了，抱着陵光一下飞上了屋顶。孟章把陵光放在瓦片上坐好，自己坐在他边上。两个人都盘腿坐着，同样的姿势，孟章看起来仙风道骨，而陵光看着显得格外有童趣。
孟章转头偷偷看了一眼正闭着眼睛打坐的陵光，想到刚才喂米汤的时候，到后来他的勺子刚递到他嘴边，他就自觉地张口了，这不就表示他爱吃吗？还嘴硬。
“趁着这会儿，我把你沉睡这些年的事情说给你听。”
他看了看依然闭着眼的陵光，继续说了下去，把诸神黄昏以及诸神和四圣的现状都说了一遍。说完后，转头定眼看着陵光。
过了好一会儿，陵光才从打坐中睁开眼。“这么说，我们现在要赶紧找到冥帝和白帝才行了。”
“没错，我这里带你来人界就是为这事。”
“可有线索了？”陵光盘着小胖腿仰头看着孟章。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孟章说话，正当他有些疑惑的时候，孟章说“我突然发现，你这样子很像招财童子。”说完管自己在那笑了起来，好像这是件特别搞笑的事情，等他笑了半天转头一看发现陵光依然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看着他。
“咳咳，我来人界不久，这不刚把你孵出来么，等再过三五年我们就离开这里。”
“为什么要等三五年？”
“这里的孩子还指望着我这个教书先生呢，既然已经做了就做到底，把那几个孩子培养好，等到以后他们也可以教育下一代了。虽说天界的事情也要处理，但是也不急于一时。”
“青帝什么时候这么乐于帮助凡人了？”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很有趣啊。”
……
陵光把头转回来，闭上眼睛继续打坐，拒绝跟旁边这个神中的奇葩沟通。只听到旁边两声低沉的笑声便再无其他声响了。
陵光用目前还很微弱的神力慢慢往外扩散，直到碰触到界的壁垒，感受了一些壁垒的强度后总算明白青帝说的不着急是怎么回事。
天界本由他们四圣支撑，界的壁垒隔绝两个界，以避免力的不同而造成界的崩塌。而如今诸神陨落，残留的庞大神力四散以支撑着天界，就目前而言，界的壁垒还不至于崩溃，他们还有时间，只要在残留的神力被消耗到零界点之前让四圣归位，那么天界就不会崩溃，三界也不会因此被搅乱。现在他已经苏醒，只需要给他一定的时候恢复神力即可，麻烦的是冥帝和白帝。冥帝封印神力入轮回了，为了不让天道窥探到他的存在，他的气息被完全封印了，即使是他们也无法找到他，犹如大海捞针。而白帝至今不知所踪，连在哪个界都不得而知。
接下去这五年里，孟章还是过着他简单的乡村生活，早上给孩子们上学，下午遛弯，晚上晒月光，只是这次他有陵光陪着一起了。五年里陵光的神力恢复了一些，外形也根据凡人的城长速度变成了一个五岁大的小孩。一身赤红的衣衫衬得他更加明眸皓齿，肌肤胜雪，活脱脱一个小仙人的模样，只是头发却坚持要束成成年人的款式，这让孟章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样子打眼一看，就像是赤帝缩小了好几圈的样子。
这天早上上课，大宝依然是最早来的那个，只是这些年他不再带吃食过来给孟先生了。自从孟先生有了养子之后就自己开伙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