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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且听一曲将军令(230)+番外

作者: 默默的听 阅读记录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去领罚!」番子行了个礼后,就忙不迭地小跑离去。

待得跑远后,番子见远远也看不清钱掌班的身影时,才停下来,靠在一旁,从袍子里抽出一条汗巾轻轻地擦拭额上的冷汗。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狠狠道:「哼!不过是想要来抢功劳而已!摆什么威风!」他这个煎药的位置看似微不足道、无关紧要,但实际上却能藉住奉药的时候,在厂公和元帅面前露脸,不好说得到他们的看重,就是留个眼熟也是极好的事情。这差事可是有不少人觑觎着,他之所以能够得到这差事,还是全靠自家干爹在背后下了不少大力气。

寻常番役争抢这难得露脸的差事也罢了,你钱掌班堂堂一个有权的掌班也来与他们这些小卒子相争!?啧啧啧!这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吧!

番子此时满肚怨气,在心里拟了个腹稿,打算在干爹面前狠狠地告钱掌班一状,让干爹为自己出头。

「站住!」一队士兵恰巧正在旁边巡逻经过,为首生得魁梧奇伟的什长喝道:「雁门喋血。」

番子不过是一个东厂小小番役,可不敢仗住东厂的势无视面前手执兵器的巡逻士兵。

看着寒光闪闪的枪头,他连忙道:「忠心报主!」生怕迟了一秒就被当作奸细就地处决。

要知道巡逻士兵面对回答不上当日军中口令的「奸细」,可是有先斩后奏之权的。自己死了,自家厂公也不会因此责罚「行凶」的巡逻士兵,反而会大加赞赏。大前天就有一个番子记不住口令,又自恃是东厂的番子,面对巡逻士兵的问话不回答之余,之后更是拒捕,被巡逻士兵当场一枪扎死了。

口令无误。

什长这才示意放番子离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忠

这边厢, 钱掌班拿起蒲扇,不顾仪态的蹲在地上耐心地控制火候起来。

半刻钟过后,他谨慎地环顾四周,见得四下无人就把熬药罐里的药倒了在空碗里,再半跪在地上从皂靴里掏出一包用黄纸包着的药粉。

稍稍犹豫了一下, 钱掌班咬咬牙, 就把黄纸里的药粉全都倒进药里, 干干净净的, 一点也没有剩下。

白色的药粉一被倒进乌黑的汤药里, 立马就融化得一干二净,不留半点痕迹。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身后倏地传来一声大喝。

钱掌班心下大骇, 努力保持镇定,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 把手中的黄纸收起来。

他把一切收拾好,确定没有遗漏后,才施施然的藏手于袖站起来。

「哪里来的野狗在胡乱吠叫!」钱掌班先声夺人,不屑的斜视了一下对方。

士兵什长在钱掌班转身,看到他正面的时候, 就已经认出他的身份。

然而, 听得这阉人居然敢当众辱骂自己,他不由得愤怒起来。

「呸!原来是东厂的钱公·公!难怪老子刚才看到的背影如此鬼祟,藏头露尾, 不见得人!」刻意加重公公二字, 讥讽钱掌班是个阉人, 身体残缺,没颜面见人。

旁边的手下士兵们见状,同仇敌忾的大声哄笑起来。

「好!好!」钱掌班气极反笑。

「不知这位什长高姓大名?咱家来日定有厚?报!」他咬牙切齿的道,要不是他现在有「要事」办,不好浪费时间在这些小卒子身上,他可不会就这样轻飘飘把事情放下。

只见钱掌班阴阴地瞧了眼前的士兵一眼,把他们的相貌都牢牢记住。待他腾出手后,不把这几个泥腿子弄得家破人亡,他绝不罢休。

嘲笑钱掌班的士兵们也被这毒蛇的眼神吓得心中一凛,有几个更是开始后悔自己竟然惹上东厂的掌班起来。

人的名,树的影。东厂经过万千「勇士」前扑后继的「试探」下,成功把有仇必报的「恶名」打响。

「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神武将军麾下什长张超!」什长张超也不怕事,拍着胸口,大包大揽的道。

「哼!」不过是一个杂号将军麾下的小小什长都敢嘲讽自己!?

钱掌班捧起药,现在可不是跟这些小卒子计较的时候,以后再收拾他们也不晚。

「呔!站住!」从钱掌班刚才看着自己那阴狠如毒蛇般的眼神,张超就知道自己这是跟这东厂阉人结下了仇怨了。

他心里都是很是懊恼自己为何就管不住嘴巴,要不是自己这暴脾气,他早就该是屯长了!

但既然不该得罪的也得罪了,依照阉人小气记仇的性格,只怕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张超也不在乎把人得罪得更狠了。

张超故意上前一步,用手中长.枪挡住钱掌班的去路。

「口令──雁门喋血。」

钱掌班一时语塞,他是刚刚从京里被调派到前线支援的,不习惯记军中口令,平日又会有其他小番子随侍在侧,加上巡逻士兵一见他是东厂的人(脸白无须,没有喉结,一看就知道是内侍),也就很少会上前盘问。

军中口令习惯一日一变,今天钱掌班惦记着元帅汤药这件「大事」,撇下番子,自己独自一人来到后营,倒是忘了打听今天的口令是什么。

张超见状,眼前一亮,握着长.枪的手不由得一紧。

大前天捉到东厂番子对不上口令的巡逻小队就是他这一队人,他更是一枪扎死那个拒捕的番子。

其他士兵也是记起那件事,心下有了决定。

张超和身边那几个出生入死了好几年的兄弟对视一眼,互相明了对方的想法。

东厂的手段,纵然他们未曾亲眼见过,但总是耳闻过不少的。虽然自己哥几个是军中的士兵,吃住都在营里,和东厂河水不犯井水,但若真的被东厂记恨了,只怕自己家中的老小会受罪。

在军中忘记口令可是大罪,轻则重打三十,重则斩首示众,若有不对的行为,负责巡逻的士兵更是有先斩后奏之权。

钱掌班是何等敏锐的一个人,就在张超等人起了杀心的那剎那,他就已经感觉到不好的预感。

他悄悄地后退了一步,心下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就在这个时候,「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倏地,一把冷冽的声音从钱掌班背后响起。

「小人钱禄见过厂公。」钱掌班是又喜又忧的转身行了一个跪礼。

「见过监军!」张超等人自然是认得冯子芝的模样,既然冯子芝出现了,他们总不能在他面前捅死他下属的,只得无奈地见礼。

只见冯子芝身穿织金蟒袍,腰缠玉带,脚踏貂皮履,身后站着几个东厂服饰的内侍。

他从高而下俯视着钱掌班,「钱禄,这时候你在后营做什么?」

钱禄低着头,紧张的舔舔嘴唇,回道:「回厂公的话,元帅的药刚煎好,小的正打算捧去给元帅服下。」

「煎药捧药这种小事,也需要咱们东厂的掌班亲自去做吗?」冯子芝看不出喜怒的道。

「小的,小的只是想要为厂公尽忠。」钱禄卖乖讨好的道。

冯子芝不置可否,转向一旁的张超等人问道:「你们这是发生何事?」

「回监军的话,卑职巡逻的时候,在远处见此人行事鬼头鬼脑、偷偷摸摸,就上前查看。待问及军中口令的时候,此人回答不出,却自恃是东厂身份,想要径自离去。我等不让,双方因此僵持。」张超也不傻,把事情大半往自家方面说好去。

「厂公明鉴!他们说的都是假的!!」钱禄心下一急,顾不得规矩的叫嚷起來。他跟随冯子芝多年,深知冯子芝的为人处事,若真的信了那些小卒子的说话,怕是会毫不手软的重重处罚自己。

冯子芝不悦的皱眉,他以为经过大前天一事后,自家东厂的人总不会再触犯军规,视军中口令于无物了。只是,这钱禄平日都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何以会明知故犯?而且……

他瞄了一眼钱禄放在地上的药碗,这煎药捧药的差事不是冯玉祥的义子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