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白玉扇(28)

作者: 吃胖 阅读记录

四处响起响应声,纷纷往这边聚拢。所幸绿孔雀的马术一流,对地形很熟悉,逃过几次堵截后,总是能找到十分合适的地点守株待兔手刃追兵。霍云山有种反而是他们在截杀对方的错觉,没多久她感觉到后背有点湿粘,不知是自己的汗还是他的血,只好把自己的身体努力往前压,不要蹭到他的伤口。一马二人跃起跳出一道一人高的矮墙,有个年轻人正靠着墙打盹,被吓醒,看到霍云山刚要骂,目光落到她身后的那人身上,顿时瞠目结舌地指着他们说:“你,你……”男人没给他多说的机会,一刀毙命。

已经有四人死在他的弯刀下,霍云山记得跟来的是七个人。她听到身后传来粗重的呼吸声,看来不能久战了。

“抓紧了!”

霍云山狠狠点头,把手指插进马鬃里,抓得紧紧的。真有种热血沸腾,共同战斗的豪情。他们冲进一个破败的院子,马还没被勒住,霍云山就被一脚踹下马。她愣了一瞬,钳着鬃毛的手还没有松开,被拖行了几步,终于才想起放开手。她仰躺在地上,翻身起来的时候,一人一马已经跑得不见踪影。

不远处黑烟四起,火光渐亮。这村庄虽然墙体都是泥土,但是不少屋外堆放着柴草,在这样干旱的地方救火不是件容易事,整个村子烧起来,只有等能烧的烧完了火才会熄灭。

霍云山正踌躇是留在这里被火波及,还是趁乱逃走,就望见门口冲进一人,绿色的披风在一片土黄中格外生机勃勃,他手举火把,点燃干柴,最后把火把扔上了房顶。

霍云山只得抱头窜出。

赦拓几步走过来拎起她的后衣领径直走向井边。霍云山隐约明白他要干什么,试图扒住井口的断砖,回头的瞥见这人的眼睛竟然通红,这一惊非同小可,挣扎无果,被粗暴地扔进了井里。

井不深,霍云山惊魂未定地从水里冒出头,呛得鼻子发痛。她扶着井壁,看那人从井壁上撑着一步一步跳下来,他跳进水里,在井壁上摸索,抽出略有松动青砖,露出一个能容一人进出的洞口来。

霍云山这回没再废话,连滚带爬翻进了洞里。

第 25 章

通过一个狭窄的地道,进去是个宽敞的地洞。好在够大,两人各踞一方。

等霍云山咳嗽平息,才觉出身上的疼来,她从马上被踹下来,现在尾椎股疼得坐不住,就势侧躺到一边。倒栽下来的时候,肩臂擦伤,好在头没撞到。仔细确认过自己的伤并无大碍,她开始四下打量,洞的一角放了一些食物,有肉干和红薯。

洞口燃了一盏清油灯。

霍云山的目光移到洞口处,发现绿孔雀正幽幽地望着自己。目光相碰的时候两人戒备全开。霍云山知道眼前这人有着不一般的背景和身份,赦拓也在忖度霍云山的身份。

“你是谁?”语气里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慵懒,赦拓仍掉火折子。

霍云山冷冷盯着他。

赦拓突然扑过来,捏住了霍云山的脖子,纤细的脖子在他手里脆弱得毫无抵御之力。霍云山看到他的面目变得狰狞可怖,张开的瞳孔里果然泛着红光。

霍云山脸色一变,血冲上头顶,窒息感让她本能地挣扎起来,最初的慌乱过后霍云山脑子一瞬间清明过来,摸出匕首刺进了他的背窝。

赦拓显然没有料到一个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反击,被霍云山偷袭成功。他的眼里有暴怒的迹象,但接下来脖子一凉,霍云山的匕首已经对准了他的脖颈。

赦拓眼神复杂,慢慢地松开了手。

两人慢慢回退到安全范围,试探的戒备的盯着对方。

霍云山此时越发后悔跟这人搭上关系,就不该心软!

赦拓靠在洞壁上,霍云山的两下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他仿佛陷入了一种孤寂和自伤的状态,已经完全把霍云山摒弃在外,也没有处理背后和脖子上的伤口,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

霍云山盯了他好一会,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从火变成了水,方才的举动烧完了他最后一点热量,转眼成了一潭悲伤的水。

直觉告诉她,暂时安全。

洞里逐渐升高的温度,让她最终抵不过困意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霍云山被冷醒来,慢慢活动发麻的双腿。赦拓也醒了,有些吃力地挪动了手臂和两腿,靠着墙壁发愣。

霍云山是个全乎人,站起身朝食物走过去,一直拿正面对着那人,但一看到食物就什么都没顾了。

肉干太硬太干,红薯比较新鲜。她随便捡了个红薯,原地坐下开始啃皮。空气中有一股土腥味,还有红薯汁浆的清香味,霍云山饿极了的人,大嚼起来。

赦拓吃力地爬起来,他起身走到霍云山身边,有些吃力地坐下来,捡了块肉干,撕扯起来。霍云山瞟了一眼,对方脖子上绿色的结子随着吞咽一上一下,喜感十足。未免忍不住笑呛到,只好背转过去,继续啃自己的红薯。

两人毫无形象地把自己喂饱了,再对上眼已经没有了干架的冲动,摊在洞里养精神。你看我,我看你,干瞪眼。霍云山不喜欢他眼神里□□裸的对于异性的打探,有些恼火地问:“你看什么?”绿孔雀挪动了下腰,不屑地说:“这洞里还有其他能看的吗?你也就比那堆红薯强点。”

二人各自扭头不理。

等他们从井里出来,外面已是繁星满天。

九月的大漠夜里很冷。霍云山抱紧双臂,看着被烧成废墟的村落,村子里已经没有人声。沙漠在冷月下静谧如画,远处传来几声狼嗥。男人辨别清楚方向,牵马行了几步,听到此起彼伏的狼嗥,回头望了霍云山一眼。

霍云山仰面看了他一眼,默默地跟上去。没有马没有水没有食物,还有狼,回到洞里她一个人爬不上来,只能跟着他,边走霍云山边打定主意:找到补给立马分道扬镳。

经过了休整,霍云山敏锐地感觉到了他气场的变化,甚至在时不时地留意她的体力。

“你救过我。”

“恩准你跟着我。”后面半句是霍云山自行补上的,她腹诽:“自己骑马,让女人步行!”

赦拓似乎猜到霍云山在想什么,说:“来了追兵,你杀了他们?”

霍云山瞪了他一眼,咬牙说:“是追你的追兵,不是我的!”

赦拓一脸冷肃地遥望天色的星斗定位,边说:“都共生死了,还分什么你我!”

霍云山骂道:“厚颜无耻。”

四天后他们终于走出了那片荒漠。

太阳落山的时候,赦拓把马鞍下了,放走了马。他看着那匹瘦马慢慢跑远,直到融入到天边的夕阳里晃得看不见了,才回身。

霍云山在他身后,看见他立在矮坡上,瘦高的身影里忽然有了些悲伤的味道,他站了很久,久的让霍云山有种错觉----独自站在那里的是她自己,在夕阳下投下一个孤独而悲伤的背影。她忽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动。残阳下的绿披风也不再那样滑稽。

天边已经生起了月亮,是毛月亮,果然没多久就起了大风。他们二人在嚯嚯北风里大眼瞪小眼,根本就生不起火来,只好找到一处凹地猫着。

夜越深越冷,霍云山刚睡过去又被冻醒,白天奔劳,又饿又冷,想睡又睡不好,精神上极其痛苦烦躁。一抬眼发现男人两只眼睛在黑夜里幽幽地盯着自己,她把头扭到一边,蜷缩成一团,再试着眯会儿。

“我们可以抱着取暖。”男人悠悠地说。吓了霍云山一跳。对方说完看着霍云山,见她没反应,又说“我可不想冷死在这里。”

霍云山抱着两臂睨了他一眼,控制不住自己的牙齿一直哆嗦,说:“我更不想死后被人发现的时候,抱着个男人。”

赦拓忽然笑起来,边笑边起身,挪到霍云山身旁,说:“那我抱着你。”说完突然伸出手箍住霍云山,双腿朝前盘过来,强横地把蜷坐着的霍云山圈在了里面。霍云山本想说不,但后背贴过来的像个火炉一样,源源不断地传递着热气,理智上她挣脱不了,身体感受上的确好很多,于是霍云山的感官占了上风。被赦拓抱着的双臂也渐渐暖和过来有了知觉,霍云山的思维也在慢慢苏醒:“背靠着背也能取暖。”不过她没说,而是在温暖里睡过去了,身后的人靠在她背上也昏沉地睡着了。

上一篇:昭阳 下一篇:素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