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最佳契合(ABO)(31)【CP完结】

可是回忆中的这张脸……为什么变成了小夜莺的?

郑飞鸾早已记不清何岸的相貌了。

清醒时他只见过何岸一面,Omega的五官太平庸,泯然于众,实在没多少记忆点。就算两人的容貌确实有那么一两分相似,小夜莺也无疑要精致得多——但凡何岸有其十之八九、甚至十之三四的姿色,郑飞鸾知道自己绝对做不到心如止水。

是记忆与梦境混淆了。

不,他随即又否认了这个猜想:昨夜的鱼水之欢铭肌镂骨,怎么可能仅仅是一场春梦?

小夜莺必定是真实存在的。

郑飞鸾向“鸟笼”索要了每一只小雀儿的照片,逐张翻找,却一无所获。他不肯罢休,把昨晚出过笼的小雀儿们全叫到了会客室里,甜美的Omega信息素味道融杂在一块儿,比熬稠了的糖浆还要浓腻齁人。

他亲自看过了每一张脸,又亲自查验过了每个人的后颈——皮肤光洁无损,没有一个曾被标记过。

小夜莺不在里面。

“他就是……就是昨天后半夜那个,弄得全会所都关了窗的……”

“对,就是他,味道一模一样!”

小雀儿们窃窃私语。不少人春潮躁动,流露出了爱慕的神色——这个Alpha的信息素太强大了,有哪个Omega不想被它浸浴?

其中一位显然是还没睡饱就被喊下了床,浑身上下冒着起床气。他举了举手,懒洋洋地说道:“您不用这样一个一个找。就凭您昨晚的信息素,谁要真跟您做了,别说这家会所,就算隔了十条街您都能逮到他。您闻不到气味,就说明他不在这儿。”

其他小雀儿们纷纷点头附和。

有几个大胆的上前两步,毛遂自荐,笑着说:“先生,您要不别找了。他好看,我们难道不好看吗?您挑一个顺眼的带回去养着呗,说不定养久了就喜欢了呢。”

郑飞鸾退后一步:“抱歉,打扰各位了。”

他的态度疏冷且明确,无意接纳飞来的艳福。小雀儿们互相看了几眼,面露失望,一个个扭头离开了。

会客室里只剩下了郑飞鸾一个人。他坐在沙发上,倦怠地仰面靠着沙发枕垫,手指深深插入发间,用拇指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时间在飞快流逝着。

头顶的时钟拨过了八点,然后是八点零一、八点零二……

陆陆续续不间断地有电话和短信进来,询问他身在何处,催促他尽快露面,提醒他今天还有堆积如山的工作在等着处理。

郑飞鸾不为所动。

如果找不到他的Omega,疲于奔命地工作又有什么意义?久盛有成千上万的人撑着,缺他一个不会垮,可他的Omega……怯生生爬上了他的床,渴求他的保护,又被他打上了标记,从此以后除了他,还能去依赖谁?

他的时间、金钱,乃至情感,应当无一例外地供奉给他的Omega。

当这个离经叛道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中时,向来以事业为重的郑飞鸾竟未察觉到一丝异样。他把推送到手机屏幕上的消息一一忽略,然后打开相册,从“近期删除”里拖出了一张照片。

落昙镇,青石桥。

何岸抱着女儿,站在晨曦淡淡的光晕里。

照片里的Omega背影薄怯,后颈苍白,黑亮的头发打着卷儿——不是那种夸张的、理发店烫出来的波浪小卷,而是从发根处弯出一道温和的弧度,蓬蓬松松延伸至发梢,再翘起一个俏皮的勾。

那是他昨夜抿过、吻过的发梢,是他连舌尖都记得的撩人形状。

郑飞鸾盯着这张背影照,耳内忽地一阵嗡鸣,手腕和手指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他的小夜莺倘若穿上了衣服,恐怕就是照片里的模样。

但是,这又怎样呢?

只是背影而已啊。

这世上背影相似的人不计其数,转过身来,依旧是千般面貌。郑飞鸾坚信只要得到何岸五官清晰的正面照,就能立刻摧毁这荒谬不经的臆测。

可是,他要去哪儿找何岸的正面照?

他拿着手机,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通讯录黑名单。

昨天被他拉黑的手机号就躺在黑名单的第一条,152开头,注册地点江南省落昙市。郑飞鸾几乎一秒也没犹豫,将它拖出黑名单,切换消息界面,飞快地输入了五个字:

给我正面照。

想了想,又补充了两个字:要快。

他的手指移到“发送”上方,准备按下去。就在皮肤接触屏幕的一刹那,指尖猝然发麻,如同被冬季的高压静电狠狠扎了一下。

郑飞鸾瞬间僵住了动作,呼吸顿止,后背阵阵阴寒。他如梦初醒地盯着屏幕上自己亲手输入的七个字,似被一盆冰水浇透了全身。

他是疯了吗?

他现在这样,和寻偶症发作有什么区别?!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屏幕上方跳出了一条新的消息推送,内容很短,只有两个字。郑飞鸾本想直接删除,一看到发信人的姓名,他不由愣住了:

郑弘明:速归。

半小时后,郑飞鸾赶回了临湖山庄。

渊江今晨落了一场小雨,十一月气温很低,牛毛雨丝里已经夹杂了几羽零星的白雪。刚打开车门,一股寒风卷着湿气呼啸而来,温度透骨奇冰。郑飞鸾没穿西装外套,当场鼻子发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二少爷。”

家中徐妈抱着一件厚软的裘皮大衣守在门外,见他回来,匆匆下了台阶,严严实实地为他披上,心疼道:“怎么伞也不撑,外套也不穿?大冬天的光秃秃一件衬衣,像个什么样子。”

“还行,车里不冷。”郑飞鸾进了家门,问,“父亲在哪儿?”

徐妈一指客厅边角的雕花小门,那处铺着一条碎石僻径,是往湖畔去的:“老爷今天兴致好,说初雪天,风又静,鱼儿都要屯食,吃口肯定重,大清早天没亮就去小竹亭钓鱼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说着端了杯热茶给郑飞鸾:“暖暖身吧,徐妈给你加了甜枣子。”

郑飞鸾便接过喝了一口,又问:“我爸呢?”

“夫人还没起,在二楼睡觉。”徐妈压低了音量,悄悄地说,“他前些天着了凉,精神一直不太好。你等会儿记得去看看他,别总让他惦念你们兄弟俩。”

“好,我会去的。”

郑飞鸾点了点头,搁下茶杯,脱了那件保暖的大衣,推开角落的小门出去了。

门外一条宽约半米的碎石小径,穿过庭院,沿着山势向湖畔蜿蜒了百余米,尽头有一座四四方方的竹亭。郑飞鸾走近它,只见一个双鬓灰白的男人坐在栏杆边,手持钓竿,正在潜心垂钓。

这是他的父亲,郑弘明。

郑父行走凡尘俗世几十年,是个说一不二的狠角色:金山银海他走过,刀山火海他也走过;鲜少施仁布德,也不算大奸大恶;一双手从没真的沾过血,但要说久盛的亿万家财一分一厘都来得干净规矩,不欠血泪与冤魂,那无疑是个天大的笑话。

他已过花甲之年,体力的确不比从前了,便隐退下来,不再插手久盛的重大决策,回归田园,整日钓鱼、下棋、烹茶,做些修身养性的事。在外人眼中,这象征着久盛的实权已经落入了郑飞鸾手中。可实际上,稳如泰山坐在董事会主席位上的人依然是郑弘明。

郑弘明相貌儒雅,透着一股大学教授的学究气,目光却精明锐利,融合了商人的冷血、果断与睿智。

众人都说,郑家长子继承了父亲的气质,而次子继承了父亲的性格。可惜于郑弘明看来,他的两个Alpha儿子,一个狠厉不足,一个圆滑尚缺,还远远不够资格继承他的衣钵。

尤其是郑飞鸾。

当江祁在电话里吞吞吐吐地把整件事情全盘托出的时候,郑弘明简直失望透顶。

他最器重的儿子,面对一个地位卑微的Omega,居然昏招频出,把一局必胜棋走到了今天满盘皆输的地步。

上一篇:分手进行曲 下一篇:追声与循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