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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之判官(174)

缪缪快崩溃了。

她联系了殡仪馆的人过来帮忙,自己带着搜出来的要是,先回家里,重新翻找有没有藏起来的财物。

缪缪用了一个晚上,几乎将整栋房子都翻遍了,可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在床头柜抽屉取出来后的侧面,发现了一本破旧的账本,里面一笔笔记着他们的支出。

她爸的工资,一年大概五六万,妈妈在家里种地补贴家用。

她不在的这三年,两人支出统共才一万多块钱。平时不买新衣服,也不怎么吃肉。菜都是自己种的。甚至都没怎么看见买药的记录。少至每块每毛,都记得清清楚楚。

十六万就都是这三年攒下来的。

记录非常简单重复,每一笔都能看出他们的抠门。

这种生活习惯,那之前的钱呢?

缪缪干脆从前面开始翻,在本子上面看见了歪歪扭扭的字迹。

与之前不同,全是自己的名字。密密麻麻,长短不一。还有很多是错字和拼音。

写得最漂亮的,就是她的名字。

“缪缪说想换栋新房子。”

“缪缪说想给家里买辆车。一定要三十万左右的。”

“缪缪说想买件两千块的衣服。”

“缪缪的生日礼物——一千八。”

“缪缪送同学的生日礼物——三百二”

“学校的书本费。”

“缪缪的霜。”

“买虾买肉……”

到了某一页,缪缪看了下日期,忽然停住。

她犹豫了片刻,翻过去。

“缪缪想转校。可是没钱。”

在页面的右下角,写着六个字。

“缪缪走了。”

“给缪缪卡上打了三万块钱。她这怎么办啊?”

又翻了一页,凌乱的字迹写道:

“妈妈好想你。”

她用力地深呼吸,还是控制不住。颤抖着继续往下翻。

“我们攒钱。你快回来吧。”

再后面,没有任何的情感陈述,就是她最前面看见的单调账单记录。

他们什么都没写,但缪缪好像看见了。

看见他们坐在房间的角落等她回来。

看见他们夹着筷子吃着最简略的食物。

看见他们熬着病痛,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亲眼看见自己在他们心口剐了一刀。

原来她是这样卑劣的一个人吗?

死死咬住嘴唇,眼泪却夺眶而出。

“我回来了啊……”缪缪摸着页脚哽咽道,“妈,爸爸……看我回来了啊……你们看看我啊……”

小的时候太不明白,原来老师曾经说的,“子欲养而亲不待”,里面含着这么悲伤的一种情绪。

为了操办这场,她在网上查了很多的资料,做了很多的功课,跑了很多的地方。

她想临终的丧事,是她唯一可以补偿父母的地方。

最后依旧只是草草收场。

她在各个地方学会了低声,学会了卑躬。知道了自己一无是处,知道了人情社会的冷暖艰辛,知道了别人的帮助不能任性施求。

他们说得对。世界上再也没有你们疼爱她的人了。

办完丧事之后,她身上和家里总共只剩下一千多块钱。需要去找工作。

附近的人都有点看不起她,没有学历,应聘不了合适的单位。想离开这个地方,却连房租租金都付不起。

她的人生真是年轻而狼狈不堪。

从外面面试回来,泡了碗泡面直接对付。

缪缪吃了一口,实在吃不下去。可能饿过了头,也可能是之前吃东西把胃给吃坏了。

她端着碗筷到水池旁边,正要往里倒的时候,耳边好像响起了千百次听到过的声音。

“赚钱很不容易的,爸妈很辛苦的。你听我们的话,好好读书,好好过日子,别那么不切实际。我们的钱也都是一毛一毛攒的啊,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呢?以后结婚了怎么办啊?”

“唉,你不吃了给我吃啊,不要这样浪费啊。”

她缓缓转过头,身边空无一人。没有人来接自己的碗。

缪缪将手收回来,端到嘴边,大口地往嘴里扒面。

眼泪流进面里,她只吃到酸涩的甜。哽在喉咙吞不下去,最后全都吐了出来。

“妈,我还没长大呢……”缪缪顺着水池滑到地上,哭得涕泗横流:“我认错你们可以回来吗?我以后好好听话,你们回来吧,我也好想你们……”

人在犯错的时候,永远不会感到后悔。因为他觉得自己承担得起后果。只有在未来面对悲惨现状的时候,才知道那是怎样一种悔恨。

可是悔恨啊,它什么也改变不了。

第128章 梦二

小霞的梦境出现在一个她没去过的地方。她被关在一间屋子里。

她从窗户看向外面。

此时是白天,阳光很灿烂, 但并不热烈。

这里似乎是山区, 当然也可能只是某个乡村的后院。入目是一片久未打理的草原, 在后面就是郁郁葱葱的绿色, 看不清更远的地方。

房间里关着不少人。

她认出了年轻时的父母,然而他们却没有看见自己。小霞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远远躲在房间角落,观察着周围。

这些人穿着不同的着装,唯一类似的大概就是,带着一种旧年代的气息。

他们穿着红红绿绿的棉大衣,里面的棉毛衫从袖子长出来, 头发杂乱地揉成一团, 指甲又长又黑, 身边放着各自的行李。里面还有怀孕的孕妇,看起来有六七个月大。

大部分人在睡觉。

她一时有些困惑。

这算什么场景?人口拐卖还是怎么?可她没听父母说过有这种经历啊。

过了不久,窗外光影有些许变化,一个男人甩着钥匙过来开门, 给他们带了点吃的分发下去。

每人拿到了一块干硬的烤面包, 还有一瓶水。

他们沉默地接过食物,靠在一起吃饭。男人也坐了下来。

大门就那样敞开着,没有任何人想要逃跑。

分到手的面包看着就不好吃。

或许是已经放久了,从超市拿的便宜货,光咬下就很费劲。

小霞听到了周围的干呕声。一女人忍不住弱弱问道:“能不能给我带碗热的汤啊?我这肚子真的特别难受。”

“爱吃吃,不吃拉倒, 我还拿你当祖宗供着啊?我也吃这东西没看见啊?”他态度恶劣,满脸倦容:“记得啊,不要出声,待会儿可能有警察巡查。”

他说完又关上门出去了。

小霞听到了钥匙落锁的声音,一群人麻木地坐在屋里。

“我们这到底能不能走得到啊。”

小霞听见她母亲带着哭腔说,“我们都走了三个月了,现在到了哪里都不知道。我真的太累了。”

旁边的男人,她爸爸说:“就继续走着呗,不然你还能回去吗?再坚持坚持,我看应该快了。”

“我小叔出发一年了都没消息,不知道是不是死路上了。我们又坐船又坐车的,还要躲警察,真的没走错吗?我看他也听不懂这边的话啊。”

男人安慰她说:“这条路他已经走过很多遍了,那么多办不了签证的人,全是他带的,没事的啊。”

旁边一个男人也跟着说:“偷渡嘛,都有风险啊。你在国内不也是饿死吗?出国还能有条活路。十万块钱都交了,就坚持下去啊大妹子。”

“就是想,想想十万块钱,想想你家里的孩子。我看应该很快就到了。”

“大家都别哭了。安静一点。”

小霞整个人都懵了。

偷渡?

哦,是。她父母是华侨,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一起出国了。

她当时还觉得是呢,她父母没有任何的才艺,甚至说不顺溜普通话,只能写写简单的中文。当时国内签证不好办,他们怎么可能批的下来。

九十年代有很大一部分人出国淘金,都是偷渡出去的。只不过偷渡风险很大,从亚洲一路走去欧洲,风餐露宿,做一个黑户,做多只能乘坐不需要证件的交通工具,被发现的话可能中途被遣返,更多人在半路就意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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