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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2)

师父就要拿棍子抽她,碍于林行远在场,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方拭非扯了林行远手臂走到一旁,对方不着痕迹地想将手抽回去,却发现方拭非手劲极大,也不像个普通人。心下正生疑,就听对方说:“我师父年事已高,近来旧病复发,久治难愈,怕是油灯将枯,所以才给你父亲写了信,嘱托他的身后事。如今他身边缺个人照顾,我行事不方便,他又处处躲着我,望你留下帮把手。”

林行远看着她。

他这辈子没照顾过人,这感觉很是新奇。

“为何不请个人来。”林行远说,“我粗手粗脚,怕是做不好。你这院子我看也没法住人,不如索性换个地方,请俩仆役,叫你师父好安度晚年。”

方拭非听他说话,语气中未带嫌恶,倒是有几分真诚,心中对他品行有所了解,表情也好看许多,不像先前那么爱搭不理。

“他爱面子,也不便见人,平日从不出门。”方拭非说,“更是怕打扰到我。请人若请个婆子,他不乐意。请个男人,屋子又有我,不方便。”

林行远想想也是。

方拭非:“也不要你做什么,帮忙扶着即可。”

林行远还是想拒绝,他怕自己跟方拭非呆久了,毁了人姑娘声誉,届时想跑跑不掉,可不悲哉?

啧!那这方拭非真是好心机好打算!

林行远觉着自己想的很有道理,进而又被这想法吓了一跳,正要严词拒绝,已听方拭非喊:“师父!林公子说,他爹让他好好跟着你,向您请教请教!”

请教?这都什么古怪的东西?林行远以为对方必会拒绝,哪知杜陵远远喊道:“那就留下来吧。”

林行远:“……”

方拭非:“你以后叫他杜叔。”

林行远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主仆二人可真……有意思。

林行远脑子转了一圈,想着自己不能回绝的太直白,于是斟酌许久后,叫了一声道:“方拭非,你二人换个地方住成不成?”

方拭非:“不成。”

林行远“为什么?”

方拭非低笑一声:“你还喜欢管我的事?”

林行远哑然。心道这人怎么难说话。过了一会儿又嘀咕着说:“我说换个地方。我出银子。”

方拭非终于抬起头道:“我在这里住不了多长时日。等我师父逝去,我就走了。”

林行远听她说的是我,却不是我们,心下觉得哪里怪怪的。找了个地方坐下,看她在盆里洗白菜。

作者有话要说:此秦非彼秦,本文架空!三省六部制……具体后面再说吧

请看清楚文案标注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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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师父

方拭非还是要去官学的。她要科考,举子名额最快的就是从官学结业。

平时要照顾杜陵,总是有一天没一天地翘课,如今林行远来了,她终于能空出手。

翌日大早,便蒸了米饭,带到书院去。坐下来静静等着开课。

“方拭非!”

前头一人厉声喝道。

方拭非微微蹙眉,握着手里的笔继续写,全当自己没有听见。

那教《论语》的先生拍桌:“方拭非,你如今还是长深书院的学子,就要开始忤逆师长了吗?”

坐在邻座的卢戈阳推了她一把,紧张提醒,方拭非才停笔站起来问:“先生有事?”

其余学子窃笑,小声道:“来了来了。”

显然她被教训已是常态。

“你还敢问是什么事?”先生指着她道,“你昨日未来上课,前日聚众斗殴,欺辱同窗。简直有辱圣人遗训。你可知错?”

“学生可没有动手。”方拭非说,“敢问是谁伤了哪里?”

前排何兴栋转过头来道:“儒者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你昨日口出脏言,形同杀人!”

方拭非瞥他一眼:“那你怎么还苟活着呢?”

先生怒而一喝:“方拭非!”

方拭非挑眉。

何兴栋是县令公子,全书院上下都要卖他面子。学生间倒是还好,只是正常相交,可有几位先生的脸面实在太过难看。

至于这何公子,一言难尽。人是挺正常的,平日没什么纨绔子弟的作风,就是脑子混了些,眼睛也瞎。

因受人挑唆,跟她素有不和。

至于方拭非,名义上她出身低微。

父亲方贵原本只是一小小木工。五年前方拭非随她师父跋涉前来投靠,她横空而降成了方贵在外生的二儿子,方贵才开始北上经商。如今不到五年,已经是水东县里小有余财的商户。

自然,区区方贵,在县令面前,还是说不上脸面。

前日……前日何兴栋又来找茬,被方拭非给骂回去了。

“这是你上次的课业?讲的是‘照临万物之仁道’。呵,我看你还差得远。”先生直接将纸撕了,拍在桌上:“出去,好好反省反省。”

方拭非也不生气,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已经是习惯了。

卢戈阳担心地看着她离开。

何兴栋得意一笑,却是悄悄溜到方拭非的位置上来,问卢戈阳道:“他方才在抄什么?”

卢戈阳说:“他在帮我抄书。”

“哦……好吧。”何兴栋见不能搞破坏,有些失望。末了又问:“你抄什么书?”

卢戈阳翻了下书页,答道:“家父受伤,抄些书补贴家用。”

前两日他家里收了些肚腩肥肉炸猪油。炸完的油渣父亲不舍得丢,就自己吃了,结果那油渣炸得太老,他把牙给磕坏了,流了好多血。

方拭非当时听得表情诡异。

他爹尽早起来就发热,卢戈阳想抄几本书拿去售卖,好给他看病。方拭非听罢,便说帮他抄。准确些说应该是默,她对这些书已经是倒背如流。

如今虽有印刷,但雕版印刷成本过高,雕版数量不多。只有《论语》、《诗经》一类书册价格降下来,其余书本传阅依旧要靠手抄。字迹漂亮的,平日靠抄书也能度日。

只是读书人鲜少做这样的事情,可见两人是真的穷。

也的确是,他们二人是官学里鲜有的平民子弟。

何兴栋是不可能跟方拭非一样帮他抄书的,于是低下头,在怀里掏了一阵,将带着的全部银钱都拿了出来,推过去说:“你先用着。”

卢戈阳沉声到:“请收回去。”

何兴栋笑嘻嘻说:“我借你呀,你写张借条给我。就说一年后……两年后,你要还我两倍银钱。我这不是还有利可图?”

卢戈阳犹豫片刻,便收下了。另起一张纸,写了条子,两手递过去道:“请过目。”

何兴栋也不看,随手揉成团就收进衣服里。

卢戈阳无奈一笑。心道无碍,自己记着就好。

何兴栋这人就是孩子气,对待同窗,还是很好的。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得过他的帮助。

卢戈阳忍不住说:“何公子,您若是对方拭非也有半分……”

何兴栋气冲冲地打断他说:“不!我就是讨厌他,就他不成!”

说罢将头一埋,就在桌子上睡起来。

卢戈阳无奈叹了口气。

课间,先生离开,卢戈阳出去看方拭非。

卢戈阳长得面黄肌瘦,永远一副吃不饱的样子。学习刻苦,资质的确是很好的。

他给方拭非端了杯水解渴,很是头疼问:“你是怎么跟何公子斗上的?”

方拭非无所谓道:“次次都是他起的头,与我何干啊?”

卢戈阳:“何公子不是恶人,只是不知服软。你不愿意让他,他当然生气了。”

方拭非说:“那我当然不乐意让他。他是我谁啊?”

旁边一青年插话道:“诶,何兴栋那脾气是臭。可方拭非这脾气,那是又硬又臭。你劝他?还不如去劝何公子呢。”

方拭非笑道:“诶,懂我。”

“我可不是夸你,少蹬鼻子上脸。”青年失笑,“何兄他爹可是县令,你处处得罪他,我看你是这辈子都别想结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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