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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51)

但此人颇有觉悟,秉持着宁快不宁慢,早死早超生的信念,坚持住日夜兼程地赶路,最后反折腾得自己面黄肌瘦。

顾琰每日只喝白粥,直接配点小菜或制好的调料,洒进粥里,看着就觉得味道寡淡,毫无食欲。但没有办法,其余东西油烟味一重他就受不了,还要每天喝一贴煎好的补药,嘴巴里苦,更什么都不想吃了。

路上路径哪个县城,或者遇到休息的茶寮,可以在粥里打个新鲜的鸡蛋。

他虽然不喜欢吃饭,但每次端过去的东西,还是空着送出来了。

这些都由仆人拿进他的马车,再小心带出来。是以一路过去,方拭非竟然真的半句话都没同他说过。

倒是有几次休息,方拭非坐在路边安静吃饭,能感受到一股似有似无的视线在她身上徘徊。

方拭非很无奈。为什么要偷看她?

林行远听着他压抑的咳嗽声都觉得心惊肉跳,说道:“狠人。”

健康的人或许体会不到常年久病之人的痛苦,而顾琰又是个绝对好强的人,从不在外人面前示弱。他这样的倔强,哪里像个养尊处优,受不得罪的王爷?

对自己都这样,对别人就更别说了。难怪要说满朝文武,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顾琰。某些人在他的眼里,恐怕确实松散难堪。

方拭非也这样觉得。

要是逼她每天吃不喜欢的东西,肯定要脾气暴躁,见谁骂谁。

倒是明白顾琰起初喝斥她。自己坐在马车里一脸病态,自然不希望别人过去探望关怀。多问一句,他又不能好起来。

但是,他自己过得不痛快,却并不限制方拭非和林行远的饮食。随行的几位侍卫偶尔还会听他指示,去途径的城里买些荤菜回来,或是在路上打点野味,给几人打牙祭。

放杂物的马车里存着不少干牛肉,顾琰一点没吃,也全给方拭非他们了。

想来就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一路舟车劳顿,在方拭非都替他觉得劳累的时候,终于到了荆州。

上面委任监察御史的公文或许到了,也或许没到,反正顾琰这次来是临时起意,而江陵府这边也并未有人前来迎接。

守门将士审阅公文,淡定放行,并不多问,只是派人前去通知太守与县令。

三辆马车驶进州府城门,倒是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

顾琰虚弱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先去驿站吧。”

前面侍卫点头,调整着车头,一面问路,一面前去驿站。

好歹是江陵府的驿站,不似旁的小县城那般简陋。收拾收拾住着还是不错的。驿站负责的小吏见顾琰前来,大为惶恐,立即收拾出了数个房间,给几人入住。

方拭非见顾琰抬头挺胸地从车里下来,手背青筋突起,按着扶手,爬上楼梯,再走进房间。随后仆人与侍卫将马车上的东西也带上去,另外几个到后院烧热水。

估计今天是看不见他出来了。

林行远也回房间洗了个澡,直接浇的冷水。这几天在外面,身上脏得像厚了一层。衣服随处丢着,等回来再处置。

出来的时候,方拭非也打理得差不多了。

林行远问:“那我们现在呢?”

方拭非:“你累吗?”

林行远:“有点累。”主要是心累。

方拭非:“那就先出去看看。”

林行远:“也行。”

二人跟守在门口的侍卫说了一声,便一身清爽地出门。

侍卫点头。心道带的年轻人就是好,出行带的老臣,顾琰不开口,是绝对不会动的。

方拭非与林行远出了门,先在城里逛着。

来的时候正值中午,日头高照,在太阳底下站着没一会儿就要汗流浃背,是以路上行人不多不少。

但摊贩确实摆满街道。

方拭非最先从布庄开始找起。

荆州卖的多是荆缎,用蚕丝织成,表面平整,富有光泽,且刺绣的手法和花样颇俱特色。经面嵌花,以经典楚图为住,她这样的外行人也能一眼认出来。

她沿路找了不小的两家布庄,都没见到京城里锦绣布庄的绣品。最后打听了城中最知名的几家,直奔过去,果然看见了她要找的绣品。

不过,也只有一副用来挂在墙上作为观赏的绣品,似乎并不用来售卖。

可惜掌柜的不在,那店里招呼客人的伙计担心她的来路,很是戒备,左右推辞,不予告知。方拭非强留无用,只能先离开了。

这一耽搁,两人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时近黄昏,路上的人也多起来,都涌出来吃完饭。

二人被飘香的麻油勾得口水横流,先在街边吃了一路,之后又去一家人满为患的酒楼,等了半个时辰,点了一桌。

历来美食烹饪手法极多,且庖厨刀工精湛,令人惊艳。而大秦民风开放,酿酒、做菜的,也不乏有妇人参与。“无问贫富之家,教女不以针缕绩纺为功,但躬厄厨、勤刀机而已。”①引

方拭非到了地方,最喜欢的就是找吃的。吃是全天下百姓的共同追求,在好吃的地方,总能打听到更多的消息。

而他们来的这酒楼专以“炙”闻名。店里有裹上泥浆来炙的,有放在竹筒里炙的,还有连烧带炙的,这里最招牌的一道菜是炙鸭鹅。

光在门口站着,就不断闻到里面飘出的肉香,二人食指大动。

林行远点了炙鸭,刚吃一口,拍案叫绝。

正在门口等着的食客见他这样子,笑着搭话道:“你是第一次来吧?”

“的确是。”林行远说,“不怕你笑话,不是荆州本地人。路上吃的全是干粮,现在看见肉都馋得不行。”

食客道:“那是,这里的厨子是从京师回乡的御厨,手艺属江陵府一绝,你绝对找不出比这更好吃的炙鸭来。”

方拭非主动指着空出的座位道:“大哥这里请,不介意地话,一起吃吧。”

那人也不客气,抱拳道:“如此多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随便奶我的flag!它挣扎着还是能活的!

第40章 更新(9.07日更新)

方拭非又向跑堂叫了几道菜,把桌子摆满:“今日这一顿小弟请了, 大哥尽兴。”

两人已经吃饱了, 于是点了盏温酒慢慢小酌。

那兄弟见他二人这模样, 就知道他们其实是有事想打听, 夹了两筷子,便问:“二位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方拭非放下杯子笑道,“我几人从南方来,顺路到了荆州,想在这边买点东西回去。只是不算什么内行人,对荆州不甚了解,怕买到假货。”

男人也抱拳笑道:“这问我可就对了。我在荆州住了四十多年, 东西街, 南北路, 大小商铺,各行各业,哪家点良心,哪家是徒有虚名, 我全知道。今日与二位在此相遇, 便是缘分。两位老弟做个爽快人,那大哥也爽快。有什么想买的,尽管问吧。”

方拭非便说:“我想买些刺绣,买些瓷器,要是可以,能有些手艺玩意儿和金银器也是可以的。带回去送人, 散卖,都可以。但这品质要拿得出手。”

那人想也不想道:“买荆缎,那就去锦中布庄,买酒,那就去风霜酒楼,买……”

方拭非摇头打断说:“可是我不想买荆缎。”

“咦?为何?”食客诧异道,“你来了荆州,却不想买荆州的东西?这算什么道理?”

方拭非挥舞着手夸张道:“荆缎颜色过于鲜艳,我等更喜欢花样多变一些的绣品。未必就要制成衣服,单是看看也好。我听说北方有些店里的刺绣,色彩多变,以花鸟山川入景,就像真画一样,栩栩如生,气势恢宏。技巧高超,为人惊叹。小弟还听说啊,京城还有一个锦绣布庄,最为出门。他店门正中挂着的一副簇金绣,将金线捻得比发丝还细,盘成花样绣到布上,精细纤巧,工艺精湛。挂了十几年,依旧灿然如新。只可惜,我是无缘得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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