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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明月夜(25)

作者: 昭越 阅读记录

为今之计,只有忍。若那人存心要他命,总不会只下这一次手,总能等到他露马脚的时候。

程将军长叹一声,如今在京中的生活就像将宝剑摆在家里蒙尘,他情愿回到清州,不管是剿山贼,还是灭海盗,总比如今在这打猎要好。

晚上还有宴会,程让换了药又换了身衣服,将平安扣贴身戴好,准备赴宴。

还没走到宴会地点,他就和另外一群少年郎碰上了,为首的他认识,是江太尉的嫡次子江嘉树。

江嘉树比他大两岁,率先叫住他开口:“阿让一道走吧?”

程让注意到那群里有两三个直接露出轻蔑的表情,他面不改色地应下,走在了江嘉树旁边。他今日算是出尽了风头,不如再出一点。

被他挡在后面的少年直接嘲讽道:“程公子如今得陛下赏识,就眼高于顶,连路都不会看了吗?”

程让回头看了他一眼,认出是江家的庶子,便转回了头。旁边江嘉树已经开口替他教训了,“三弟,不可无礼。”

江家庶子就不再说话了,只是一路都盯着程让的后背,要将他盯出个洞来。

一看江嘉树对程让的态度不错,跟着的其他人便也奉承了几句,他们没那么傻,凭白树个敌,果然庶子就是没脑子。

一群少年很快就从一众帐篷边走过,等他们走后,某一顶帐篷里出来两位姑娘。

“那个穿黑衣服的就是程家二郎?”穆原溪淡淡道,“也不过如此。”

穆玉辞脸色微红,没有说话,今日皇帝就是想将她嫁给程让。她悄悄看了旁边的穆原溪一眼,穆原溪是她大皇姐,也是皇后之女,至今没有成亲。

宫里都传言她有心上人,所以她一直拒绝婚事。

穆玉辞不懂,若是有心上人就直接让父皇赐婚啊,怎么会一直蹉跎至今?大皇姐过了年就十九了,二皇姐去年十七就出嫁了。

她想得出神,没看到大皇姐的眼神意味深长。

“四妹,程让是有未婚妻的。”穆原溪等那群少年背影全都不见了,才又说话。

穆玉辞微微一惊,脸色刷地白了。大皇姐……是在警告她吗?

慌乱之下,她没意识到,大皇姐怎么会知道程让有婚约?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又是实习,心如止水〒▽〒

今天只有程让,阿沅说她要病了,先歇一歇(*/ω\*)

第24章

秋夜月寒凉,菊花酒自酿。

围场的夜里有些凉,月色苍茫,淡淡的星云衬得天空无比澄澈,这是秋季才有的天色。

围场上围了几堆篝火,早有宫里的御厨在烤着今日猎得的猎物,焦香味一阵一阵传出来。

没有官位在身的少年郎们不像父辈们那么顾忌,三五成群,挤在篝火边或是谈天说地,或是喝酒笑闹,就算只是站在那里,也是一道风景。

这些都是穆国未来的顶梁柱。

皇帝坐在台阶上的高席后面,稍稍转头就可以看见整个宴会的情况。最前面的席位坐着的都是朝廷的肱骨之臣,稍后一些是那些大臣们的子侄。

这次秋狝女眷较少,不想夜里在外边吹风,便都由两位公主带着在帐篷里另开一席。

能来围场的女眷都是有身份的人,有时候皇室对她们都要礼让三分,见了公主自然也不怵。有那热心肠的夫人还直接与四公主话家常道:“殿下今日可有瞧见那活擒黑熊的公子?”

穆玉辞下意识看了穆原溪一眼,微微摇了摇头,顺着丞相夫人的话道:“未曾,不过能活擒黑熊,想必十分勇猛。”

丞相夫人笑道:“那少年看着倒是清瘦得很,也算难得了。”

又有夫人插话道:“依我看,太尉家的二公子一箭射下三只大雁才是难得。”

太尉夫人也在席间,闻言只是笑着谦道:“小儿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继而是各家夫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围场上表现亮眼的年轻人,没有人再提起活擒黑熊的少年郎。

穆玉辞悄悄松了口气,她知道这些夫人心里头都明白得很,白日里父皇有意嫁女这事早在围场里传开。幸好穆国向来风气开放,皇帝当众想赐婚,成了自然是一桩美谈,不成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不过碍着她这位公主在这,自然不会有人还故意谈论起程让了。

可是,她还挺想听听程让的表现的。

虽然他们没有缘分成为夫妻,可是她只要想到父皇曾有意将她嫁给他,心里就不可避免地起了些心思,仿佛他们之间有了联系一样。

阿沅自然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这么快就招到了一朵身份高贵的桃花,这几日她正跟着阿兄学做菊花酒。

林潮常被父亲夸赞的不是他满腹经纶、学富五车,而是这一手酿酒的手艺,比之清城里最有名的半醉坊也丝毫不差。

阿沅偶然尝过一次阿兄酿的青梅甜酒,惊为天人,从此不可自拔。到了这菊花盛开的季节,便缠着阿兄酿些菊花酒了。

“要埋地下么?”好不容易弄了一小坛,阿沅很兴奋,她最期待的就是这个环节了,等到明年这时候再从地底下挖出来,想想就很有成就感。

可惜林潮没领会到她的意思,随口道:“放酒窖里就可以,等它发酵,明年这时候熟了你就能直接从窖里拿出来喝。”

“啊……”阿沅抱着坛子不想走,“我想埋地下。”

林潮:“又不是女儿红,埋什么地下……好好好,你埋你埋,埋你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行了吧?”

最后的结果就是,林潮挖了个坑,阿沅将酒坛子放下去,然后林潮继续把土堆回去。

“阿兄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啊?”

林潮非常自得:“我学这手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跟着宫里的御厨学的,厉害吧?”

阿沅不信,“阿兄你胡说,你就比我大七岁,你七岁就跟着御厨学酿酒?”关键是七岁的阿兄怎么可能进宫,若是大伯家的堂兄还有可能。

林潮扯扯妹妹头上的带子,突然觉得挺好玩,难怪他几次都看到程家那小子偷偷扯阿沅的发带。

“阿兄!”少女一声娇喝。

他讪讪地收回手,心里戚戚然,明明程家那小子扯的时候都没见她凶他,轮到阿兄就凶了。胳膊肘这么早就向外拐……

“不跟你胡闹了,先生的课业都做完啦?”

“做完了。”阿沅还想继续问,却被阿兄接下来的话堵了回来。

“做完就好,别老是跑徐先生那去,倒把自己课业给丢了。”林潮还是没忍住拍拍她头,“你以为每次偷偷摸摸跑杏林院去没人知道吗?”

阿沅木着脸,她心里明白家人应该都知道,但是他们没说,她就可以当做他们不知道。

“你最近也别去得太勤,徐先生忙着呢,哪有工夫应付你。”林潮挑了挑眉,话里有话。

“嗯?”阿沅没明白,她隔日就抽空去杏林苑一趟,没觉得徐先生有多忙啊。

看着什么都不懂的阿沅,林潮心里隐隐羡慕,谁能领会到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的苦?徐先生对不住了,若不是阿娘逼得紧,我也不会把你的事供出来。

正被徐氏追问是否有心上人的徐飞舟:……到底是谁这么管不住嘴?

阿沅没信阿兄的话,在傍晚时候还是去了趟杏林院,没想到徐先生还真闭门谢客了,说是感染了风寒,自我诊断要躺床上歇几天。

这是……忙得身体都垮了?不知内情的阿沅有点担忧。

知晓内情的林潮:阿娘的功力也太猛了!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躲得快……

九月下旬初,京城里来信了,还有一车礼物。

这一车礼物里,阿沅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就是那幅《百骏图》了,程让不会去偷皇帝的库房了吧?

她打开那幅图翻来覆去地看,确定这是一幅真迹,心情很复杂。

几个月前还是没心没肺的少年,进京不过两月,就能从皇帝手上得了赏赐。她的未婚夫生来就是吃官场这碗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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