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廿四明月夜(43)

作者: 昭越 阅读记录

“再不走我就生气了,我最近本来就烦扰,你再气我,我以后晚上就去寻我阿姊一起睡,想来姐夫不敢不答应。”

这威胁……程让失笑,阿沅果然深知他的脾性,他哪里舍得她多添烦忧。只能摸摸她头,道:“我偷偷来的,清城认识我的人太多,白天不便出门,我明晚再来寻你。”所以,不要去寻你阿姊。

他肩上还有晋王交代给他的任务,再怎么想念阿沅,也还是要注意分寸。

等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跳窗而去,阿沅的心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怦怦乱跳,真是……太大胆了。这世道虽风气算开放,对男女之防不多苛责,可夜里于闺房私会却也太过刺激,仿佛偷情一样。

阿沅做了大半年很少出闺门的乖乖女,却未想过有朝一日竟会在姐夫家夜会未婚夫,这未婚夫还是本该待在遥远的岭南的人。

她摸摸自己额角,刚刚程让的呼吸还洒在那儿,现在却出了一片细汗。她随手揩了下,躺平身子,将被子盖到鼻子以下,这才长舒一口气。刚刚跟他待一块时,满心被担忧占据,这会他走了,倒是起了些欢欣。

翌日起床后,崔家还是一派平静,阿沅陪阿姊用完午膳以后就回房歇晌,谁叫她昨夜翻来覆去睡不着,又念着今晚还有约,只能午间小睡一会,养养精神。

这一歇就是大半个时辰,醒来都不知今夕是何年。

还没等阿沅彻底清醒,绿罗就跑进来焦急道:“姑娘姑娘,崔家出大事了!也不知大姑娘该怎么处理?”

阿沅被她唬了一跳,坐起身来边穿衣服边问:“什么事?阿姊在哪?”

绿罗不敢怠慢,一五一十说来:“听说过几日樊城张家人要上门来商定张公子与崔家二姑娘的婚期,崔夫人就想派人去娘家将二姑娘接回来,结果到了二姑娘外祖家,却听说二姑娘早几日收到崔夫人来信,已经回家了。”

崔家二姑娘是崔以玫,也是阿沅这世的第一个闺中朋友。此番她作客崔家,崔以玫却正巧去了外祖家,因此一直不得见。没想到这会儿竟出了这种事。

崔以玫失踪了。不知是被人掳了去,还是自己去了别的地方。

阿沅突然想起去年她和崔以玫一起去千门寺求平安符,路上谈到了婚嫁之事,她当时还取笑问崔以玫以后是不是长居樊城,崔以玫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平静到不可思议,只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应该是吧”。

当时虽也有疑惑,到底不曾多想,如今想起来,阿沅只觉心中冷然。但她的怀疑不好对崔家人说起,只能陪着阿姊去安慰崔夫人。

崔夫人揪着帕子一直哭,只道自己女儿命苦,竟遭此横祸。阿沅听了不由皱眉,看阿姊被崔夫人抓着的手腕上已经泛起红印,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伯母先别急,报官了还是派人去寻了?”

崔夫人哽咽道:“已叫人去寻了,可从哪儿找起啊!”

这就是没有报官了,阿沅心想,崔家派人寻还不如报官呢。可她也知道,崔夫人这是为崔以玫的清誉着想,报官那事情就闹大了,自家口风好歹严些。

她叹口气,还是说了出来:“我以前就与以玫要好,常听她谈及佛法。说不定她这次贪玩,去了哪家寺院求佛,一时忘了使人回家报信也是有的,伯母不如派些人往清城寺院里去寻一寻。”

崔夫人半信半疑,最后还是在林泠的劝说下,让人去各个寺庙都走了一趟,晚间终于传回消息说找到了。

阿沅松了口气,还好她蒙对了。崔以玫还真的是一心向佛,不想成亲啊。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想感叹一声,我家的男主怎么这么不要脸,咦~~~~[嫌弃]

第43章

伤势起疑心,佛缘虚无影。

崔以玫找到了,阿沅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她怎么说也是外人,不好掺和进崔家的家务事。如果明日崔以玫没有被禁足的话,那她就去看看,好歹也要劝一劝,青灯古佛之路哪是那么容易走的?

她一边想一边进屋,现在已经到了快晚膳的时辰,她平日里都是和阿姊一起吃,可阿姊今夜要陪在崔夫人和小姑子身边,那她就只能自己用膳了。还好崔家待客周到,她想吃什么就让侍女去厨房里说一声就好了。

“绿罗,随便让厨房炒两个菜送来,绿绮,你等会儿去看看我阿姊,有什么新情况再回来与我说。”阿沅回头吩咐了两个侍女,独自进了屋内。

程让这次来得匆忙,肯定有许多东西来不及准备,她想着给他备点东西,等他晚间来时再给他。

一进屋,她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杂着药粉的苦涩。眉头一皱,阿沅回身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几步跑入内室,桌边的少年果然就是程让。

他左手正扯着绷带,迅速地将右臂上的伤口缠好,动作熟练流畅,俨然是个处理伤口的熟手。

阿沅掩下心头惊讶,赶紧过去查看他的包扎情况,包扎得很专业,她松口气,问他道:“这是怎么了?”

“没事,和亲王府的亲卫过了几招。”他不甚在意,实在是因为受过的伤太多,这种小伤不包扎也不要紧,过几日自然就好了。

可他想着阿沅必定要担心,不如直接在她面前上药处理好伤势,一来让她看见伤口并不严重,少些胡思乱想,二来也能享受一点来自心上人的关爱,说不定今晚能多留些时辰。

他心里算盘打得响亮,可阿沅却没他想像中那样温言软语安慰他,她看了看那一层绷带,手指避开伤口那处,戳了几下,话音冷肃道:“我看你包扎伤口的样子很熟练啊,莫不是熟能生巧?”

她问完话之后突然觉得不对,这次程让的伤已经见血了,按理说她右臂也该疼上一会儿,可她右臂现在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她这大半年来也没觉得自己身子哪里疼痛,便以为程让在岭南应该是安全得很。可看他熟练上药、单手包扎的架势,受伤显然是常事。

那这是怎么回事?她和程让的命格分开了?突然生出这种未知可能性,她平时再淡然,这会儿也未免有些不安。

她低着头,程让没看见她脸上那一瞬间的慌乱,只轻笑道:“不严重,阿沅给的伤药药效最好,不过一日就好了,都不疼的。”

阿沅勉强扯了个笑,“是吗?”抬头看他时却发现他额角也有疤,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怎么这么多伤?岭南这么危险?”

那疤只有小小一点,却离眼睛有些近,她只要一想到那刀锋有可能擦过他的眼睑,就不由得心惊胆寒,心里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程让愣了下,终于觉得阿沅的反应不太对劲。她心思单纯却又处事镇定,少有如今这般心慌意乱的时刻。他身上伤口虽多,但阿沅也不是没见过,他摔断腿时,阿沅还取笑他“瘸”了。没道理如今为了他额角上那道不显眼的伤疤而方寸大乱。

“真没事,你别哭啊——”他小心翼翼地摸向她眼角,生怕自己力道重了,惹得她嚎啕大哭。

阿沅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红了眼眶,索性问道:“那你这大半年来都受了些什么伤,一一说来,我回头多给你弄些伤药。”

程让拗不过她,刚轻描淡写说了几句,外边绿罗就提着食盒敲门了。阿沅示意他先别说话,自己过去开门接了食盒,让绿罗先带着小丫头去吃饭,再把门关好,将食盒提到内室。

“你用过晚膳没?”

他点头,整理好因上药而散乱的衣服,过来替她把饭菜端出来,看看菜色却有些不满,“怎么这么清淡?他们家还怕你多吃了油水?”

一盘醋溜白菜和一盅蘑菇三鲜汤,菜香酸爽扑鼻,汤色奶白浓郁,一看就让人颇有食欲。阿沅直接将那盅汤端到他面前,“你把这个喝了,对伤口好。”

阿沅对这菜色倒是很满意,晚间她为免积食,向来吃的不多。崔家有个厨子尤擅煲汤,她便养成了喝汤的习惯,只是今日这汤却是便宜给程让了。

上一篇:魅惑天下之妖瞳 下一篇:灼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