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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123)

作者: 梨花落落 阅读记录

素日里听绮罗等人说起,陶灼华寻常无事,爱鼓捣几枚药草,德妃娘娘死马且当活马医,只盼着陶灼华是自己的福星,她满含着希冀问道:“你是否通些岐黄之术?可有见过见同的症候?”

就着德妃娘娘掀起的面纱,陶灼华瞧见了那块已然有大半铜钱大小的黑斑,见底盘颜色十分深,已然长成块胎记般的样子,心里不由一沉。

自然晓得是痼疾难医,陶灼华替德妃娘娘掩了面纱,实话实说道:“娘娘,灼华并不谙于医道,只是想到娘娘这病,或许并非无法可医。”

德妃娘娘宛然一叹,本就没报大多希望,只做陶灼华也是些宽慰之语,不过又平添了些遗憾。此时委实不想听些不关痛痒地关怀,更没有与她述说闲话的心情,德妃娘娘便端了茶,叹息着说道:“你的心意本宫领了,这便回去吧。”

绮罗也轻轻劝道:“娘娘凤体欠佳,郡主还是先回去吧。”

陶灼华立起了身子,冲德妃娘娘盈盈拜道:“娘娘您先莫急,臣女还有话说。从前臣女在青州府时,有幸听说过一位名医甄三娘,她手里有项绝活,便是虽然不能将疾病根除,却能依着心思略做挪移。”

德妃娘娘心有所感,听着似乎有些名堂,又将端起的茶碗放下,指了指一旁的绣墩叫陶灼华坐下,感兴趣地问道:“你到是说说看,她怎么能将疾病挪移?”

陶灼华的目光在德妃娘娘脸上轻轻一扫,落在她青纱下头的斑痕位置,轻声说道:“灼华是想,似娘娘这块黑斑长在脸上委实不好去除。娘娘若是同意,臣女想举荐这位名医,请她试试将那粒黑斑挪到娘娘腋下。”

黑斑挪到腋下,便连自己都瞧不见,若能果真如此,便是意外之喜。

德妃娘娘恍然间又瞧到了希望,虽然对陶灼华这一说法闻所未闻,还是急切地问道:“你不曾骗本宫?世上果真有这样的人物?”

陶灼华敛礼道:“不敢欺瞒德妃娘娘,从前舅母下颌生了粒黑痣,便是那甄三娘替她挪走,所以臣女才知道此人。”

这番话确是不假,不过甄三娘替黄氏挪移黑痣时,陶灼华只有三四岁,并不记事。真正晓得甄三娘的手段,却是到了后来她在洋溪湖畔隐居时,偶然从给她诊病的那位医婆口中听到了些当年的事情。

当时陶灼华心肺受损,那位医婆曾叹息自己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治不得五脏六腑里头的疾病。若得甄三娘相助,将疾病挪到肌肤,大约便可药到病除。

其时陶灼华万念俱灰,对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并不在意,对自己心肺受损更是置之不理,因此明知道甄三娘与陶家有着渊源,也不愿再费事寻人。

如今见德妃娘娘与舅母当年情况相仿,这才提前命都一处的掌柜寻访。

德妃娘娘又惊又喜,迟疑地问道:“灼华,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奇人,怎么本宫闻所未闻,你莫不是说些谎话诓骗本宫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风光

陶灼华幽若青莲,亭亭而立,淡然笑道:“灼华不敢撒谎,更不敢打下保票一定可行,只是既然晓得有这么个法子,便一定要推荐给娘娘试试。”

一席话说得绮罗与锦绫都是眉眼璨璨,更听得德妃娘娘惊喜连连。她握着陶灼华的手道:“你放心,若是这位甄三娘医不好本宫,本宫也领你这个情。”

德妃娘娘坐立不安,立时要派人悄悄往青州府寻人。

陶灼华俏然而立,又脆生生说道:“娘娘,那甄三娘自称槛外之人,极少与人打交道,您便是派了人去,也不一定能请得动她出山。”

“那依你之见,要怎么寻她才好?”德妃娘娘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陶灼华,灼灼说道:“若她能医治得好本宫脸上的黑斑,本宫许她千两黄金,并且奏请陛下封她为国医圣手,享着太医院供奉的俸禄,这样可使得?”

陶灼华端然摇头道:“不瞒娘娘您说,这位甄三娘不求财不求名,因此才十分难请。她当日与我舅舅家里有些渊源,因此早先灼华才请娟娘出宫,要她使人先去替娘娘寻访。如今也过了几日,灼华想再讨出宫的牌子,去听听外头的动静。”

德妃娘娘不信什么槛外之人,更不信这世上有钱财与名誉买不来的东西,心里认做陶灼华有三分邀功之意,到也是人之常情。若真能请动此人替自己将脸上黑斑挪移,陶灼华多少存着点私心,也是首功一件。

此刻并不点破她的小心机,德妃娘娘将出宫的对牌赏了她,又问起了甄三娘在青州府的落脚地。心知德妃娘娘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大约是想亲自派人去寻,陶灼华依旧诚实答道:“甄三娘平常在玲珑山内落脚,时常替附近村民瞧病。”

陶灼华前脚出去,德妃娘娘瞅着她的背影瞧了片刻,心道这妮子心眼不少,竟然还搬动了陶家,将这故事说得惟妙惟肖。这时顾不得计较,德妃娘娘立时便命传何子岑入宫,将方才的一番话说给他,要他悄悄派侍卫去青州府寻人。

德妃娘娘抚着面颊上那粒黑斑,与何子岑说道:“你寻妥当人去青州府,先不用寻陶府的人说话,打听一下是否真有这个人,真有这份本事。本宫便不信守着金山银山请不动人,非要惊动什么地头蛇。”

倘有一线希望,何子岑也不希望瞧着母亲的下半生郁郁。这番话既是来自陶灼华,他又晓得她对青州府感情之深,不觉便信了几分。

何子岑用力点着头道:“母妃放心,儿子安排常青这便启程,马不停蹄往青州府寻人。若是请的不行,绑也要将人绑来。”

德妃娘娘满希冀送了儿子出宫,数着手指头盼天,整日耐心等候。

陶灼华那边出宫,自然是得了都一处掌柜的准信,老管家只怕等闲人请不动那甄三娘出面,前几天已然亲自回青州府接人,带着陶府的信物与那位甄三娘碰头。若长宁宫请不动人,那位甄三娘瞧见老管家与陶府信物,也必定会出山。

回到青莲宫,娟娘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姐,当年的旧事我的确还有些印象,甄三娘是有些真本事。只是您搬动这么大的人情,若德妃娘娘过河拆桥,不领咱们这份情谊又当如何?”

“娟姨,您也瞧见了咱们自来这里,处处得德妃娘娘照拂,如今她有了难,咱们帮她其实是帮自己。”陶灼华不敢说那本是自己前世与今生的婆母,只对娟娘说道:“若谢贵妃趁机使些手段,将内务府重新夺回,咱们岂不是又在她手里讨生活?说到底还是在帮咱们自己。”

娟娘听得也有几分道理,又有些犹豫地问道:“事情过去了多年,单凭着陶家信物,不晓得还能不能请动这位世外隐医?”

陶灼华自信满满地说道:“您放心,甄三娘这样的人最重义气,当年她穷困潦倒落寞街头,是舅父替她出钱埋葬父母,因此她许下一辈子领陶府恩情的诺言,没有理由坐视不理。”

娟娘依旧微微摇头,斟酌着说道:“不晓得她肯不肯出手,我到是听说她当年替舅太太挪那粒黑瘤便极伤元气。如今德妃娘娘脸上那么一大块的黑斑,大约更费功夫。”

“行与不行,咱们都必定要重重谢她。她定然不收银钱,我已然吩咐都一处的掌柜替她备下百年山参、首乌之类的东西,替她补补元气。”陶灼华对这位隐医也是十分好奇,打定了主意要留她在大阮住些日子,自己也好请教些岐黄之术。

终究不敢打下十分保票,陶灼华虽与娟娘说得信心满满,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忐忑。她几乎与德妃娘娘一样,开始细数着日子,盼着甄三娘来京。

第二日便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吉期,何子岩身着亲王的官袍入宫给仁寿皇帝和谢贵妃叩头,正式认下了谢贵妃这位母亲。仁寿皇帝为此还颁下圣旨大赦天下,谢贵妃一时风头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