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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265)

作者: 梨花落落 阅读记录

五枝袖箭早便用光,陶灼华只得箭筒还给陶春晚,算不得完璧归赵。她向阿西轻轻一福,言语间表达了歉然之意。

说起自己熟悉的东西,阿西嘿嘿一笑,笑容比方才更加夺目。他疏朗地摆着手道:“物尽其用,才是它们的造化,灼华郡主又何必客气。只为相隔太远,专为郡主打制的这个东西今次才能奉上,算是我做兄长的一份心意。”

阿西心地单纯,浑然不觉得自己守着满殿君臣唤出陶春晚的闺名有什么不妥,到是仁寿皇帝心间一动,望向陶超然的目光更添了些器重。

只为了陶灼华携带方便,阿西专为她打制的袖箭比陶春晚那幅更加小巧,依然可装五枝弓弩,射程更比从前那个远出足足十米。

阿西喜滋滋地打开随身携带的紫檀木镂空雕花小盒,请陶灼华现场瞧一瞧那小巧精致的东西。紫铜剑鞘打薄了一层,份量并不沉重,机括精致谨密,却又极好操作,显然比之前年送与陶春晚的那个又有新的改进。

阿西在武器方面的造诣可谓一日千里,陶灼华由衷地赞道:“阿西殿下制出的东西,样样都是巧夺天工,这份礼物灼华十分喜欢。”

仁寿皇帝早便听闻得当日攻破胡里亥防御的那远程弓弩便是出自眼前的少年人之手,又见他一派天真烂漫,到与宫里头这些个少年老成的孩子们性格大相迥异,不觉对他更添些喜爱与好奇。

他含笑唤着陶灼华的名字道:“这样的好东西,不晓得朕有没有眼福亲自瞧上一瞧?”又冲阿里木一挑大拇指道:“虎父无犬子,阿西太子在武器方面的造诣放眼天下间,大约少有人及。”

再冲何子岑几个目光威严地一扫,仁寿皇帝吩咐道:“你们同龄人更该好生亲近,阿西太子在大阮这段时间,你们都该尽到地主之谊,可不许怠慢贵客。”

今次何子岱依然人影未见,到是何子岩与何子岕随同仁寿皇帝一同参加这次宴饮,加上一直陪着波斯君臣的何子岑,共是兄弟三人。

听得仁寿皇帝吩咐,他们三个自然起身齐齐应诺,冲阿西露出友好的笑意。

赠与陶灼华的袖箭被何公公拿大红金漆的托盘托在手上,送到仁寿皇帝面前。仁寿皇帝翻来覆去瞧了一瞧,用自然是会用,却深为那小巧的剑鞘能容下五枝袖箭之多满心疑惑,便谦逊地让阿西请教。

阿西见仁寿皇帝亲自垂询,到有些腼腆,刚想开口细细解说,阿里木却笑着将他挥退:“雕虫小技,也敢拿在陛下面前卖弄,还不快快退下去,与几位皇子殿下好生亲近亲近才是正理。”

阿西习惯性地挠了挠头,果真听话地坐到了何子岑旁边。

年龄相当的人总是有着相同的话题,何子岩与何子岕虽未亲眼瞧过那些东西,只见仁寿皇帝的推崇,便对阿西添了好些钦佩。

何子岕性格内秀,大多的时候但听不语,何子岩却极会做人,几句话便拉近了与阿西的距离,几个年轻人相谈甚欢,席上一时言笑晏晏。

何子岑归京之后,依然未曾见到何子岱,不晓得何以如此重要的场合他也缺席。想问一问德妃娘娘或是陶灼华,又苦于没有机会单独面对,只瞧着席上德妃娘娘雍容端淑的笑意十分真实,到不似有什么不好的事,只得暂时将这一节压下。

他眼望白衣翩然的陶灼华重新归座,便悄然以目示意,无声地做了个“子岱”的口型,也不晓得对方是否能够看懂。偏是陶灼华蕙质兰心,无法亲口答对,只冲他做个安然无虞的神情。

☆、第三百六十六章 缔约

何子岑得了陶灼华的示意,心间自是一宽,便沉下心来仔细去想何子岱究竟有什么事情,能比此次随着仁寿皇帝大宴波斯贵客更为重要。

几个年轻人的位次离得颇近,见何子岩与何子岕的注意力都在阿西身上,而陶雨浓适然独坐间依旧不卑不亢,何子岑到高看他一眼,便借机攀谈起来。

陶雨浓心间埋藏的秘密早便生根,却迟迟不敢破茧而出,只对陶灼华的一言一行格外关注。方才她与何子岑两人眉目传音,不过短短一瞬,旁人未曾发觉这其间的默契,却尽数落进陶雨浓的心底。

苦涩便在陶雨浓心底缓缓荡开,一波一波的涟漪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面对何子岑的友好,陶雨浓亦真情相对,露出干净又温暖的笑容。

当年海上航行茫茫,荒岛上又人迹杳杳,陶雨浓时常与阿西凑在一起聊天打发时间。忘记了哪一个星韵皎洁的夜晚,他与阿西并肩躺在沙滩上,听得远处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忽然便聊起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那时节阿西已然对陶春晚上了心,他信誓旦旦对陶雨浓说起,若是真喜欢一个女孩子,这辈子便一定要守在她的身畔,不管她待自己是甜蜜还是疏远。

阿西还说,是好男儿便要保护自己所爱的女子不受伤害,他一定要倾毕生之力,让她每日快乐展颜,做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当问及陶雨浓时,陶雨浓的眸中倒映着天上的星光,宛若谪落在人间的精灵。

他幽然而笑,只淡淡说道:“我若与她两情相悦,自当一辈子不离不弃。若她的心里已然有了旁人,更多的便该是成全。”

那时不过是信口而说,到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如今自西洋归来不过两年左右的时光,对陶雨浓来说却是沦海桑田,落得只道天凉好个秋的惋叹。

将喜欢默默埋在心底,是因为陶雨浓敏感地感觉到陶灼华心里藏着个旁人,却不知晓究竟姓甚名谁。直待此次宫宴,陶雨浓始知自己触到了迷底。

爱一个人,便当爱得无怨无尤。今时今日,陶雨浓不想食言。

瞧着何子岑从容内敛的谈吐,他将那丝苦涩压在心底的最深处,反而露出爽朗的笑意,那璀璨的眉眼不仅感染了何子岑,更感动了陶灼华。

唯有她一人知晓前世与今生里他为她做出的牺牲,也唯有她一人知晓陶雨浓深藏在心底、连父母至亲都未曾吐露过的隐秘。

坐在德妃娘娘下首的黄氏夫人因离得远,听不见下头这些小一辈的少年在谈论什么事情,却能从他们舒朗的笑容间感知气氛的融洽,一颗揪着的心渐渐放下。

黄氏夫人少与权贵打交道,面对雍容华贵的德妃娘娘初时稍略局促,又生怕一双儿女失了礼仪,不由瞻前顾后。如今见着场面融洽,方渐渐自如了起来。

阿西从前听陶春晚提过她的表妹,只认做这从小娇养的女娃儿该是爱攀附在藤蔓上的菟丝花,柔弱得让人怜惜。及至今日宴上初见,却又觉得这女孩子到是纤弱里透着刚强,几次三番化险为夷,依旧不为身处险境烦忧,乐观得叫人心疼。

想起父亲曾说要收这女孩儿为义女,阿西便觉得十分开心。一股子男子汉的气概上涌,他忽然觉得豪情万千,想要代陶春晚好生保护他们的妹妹。

席间何子岩对他颇为热情,到让阿西有些不知所措,他敷衍地应付了几句,便就借着更衣出去透了透气,回来换到了何子岑的下首,与何子岩隔开了距离。

阿西小声唤着旁边席位上陶灼华的名字道:“灼华郡主,父皇一心想认下你做为义女。你愿不愿与阿西结拜为兄妹,做我波斯的公主?”

前番陶超然代阿里木向陶灼华询问,陶灼华并未拒绝,见阿西这般一本正经的发问,她能感受到面前这位少年发自肺腑的真诚,不由浮起了笑意。

陶春晚曾听父母提及此事,颇想与陶灼华的关系更近一层。此刻见阿西一派烂漫地问出,她亦是满含期待,等着陶灼华的回答。

对于与前生截然不同的结局,陶灼华并不排斥。今世的陶春晚既然心悦阿西,早晚是他的新娘。那么,她再成了阿西的妹妹,往后自然是亲上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