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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377)

作者: 梨花落落 阅读记录

她心里恍然一阵深深的悲哀,不晓得何时竟流下泪来。

何子岑兄弟二人从青莲宫出来,都是了无睡意,便给远远守着的赵五儿递了话,叫他回长宁宫留门,兄弟二人则信步走向宫里最高处的倚年阁。

何子岑不晓得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狠狠捶了何子岱一拳,又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地说道:“子岱,咱们都重新回来了,真好。”

“三哥,你不会怪我么?若不是我不信嫂嫂,执意将她丢在瑞安门前,你们的孩子应该能活下来。”守着陶灼华时,只怕惹得她过份伤心,何子岱并未多提。此刻他满眼歉疚,从倚年阁俯视着下头云阴瑟瑟,冲着何子岑歉疚连连。

何子岑轻轻叹道:“子岱,一切大约都是天意。”

他与陶灼华不能敞开心痱,两人互相猜忌,终至给了瑞安可趁之机。那个孩子若是活下来,也不过与陶灼华共驻山涧,徒增了可怜。

“子岱,不要再去查证咱们当年谁对谁错,当务之急是把那个向我射冷箭的人寻出。我感觉他应该就在我附近,偏是想破脑袋都想不起他是谁。”

何子岑追忆着生命最后时刻听过的声音,总感觉对方对自己充满了蚀骨的恨意。他想起那个带有深深怨毒的冷笑,唯有无奈的叹息。

“三哥放心,纵然敌在暗我在明,如今咱们转世重生,还怕他的狐狸尾巴一直露不出来么?咱们自己先放稳了心,一件事一件事去解决。”

何子岱如今极是冷静,他随手拽着倚年阁廊下铜制的铁马,听得它们在夜风里的铮铮有声,低沉地说道:“嫂嫂的及笄礼就在眼前,咱们布置多时,如今该是收网的时候,这才是当务之急。”

冷月清辉的夜里,铁马峥嵘的声音传出去格外清晰,到似是激起何子岑的万丈豪情。他挽着何子岱的臂膊,两人并肩立在倚年阁的最高处,俯瞰着脚下一片巍巍的宫墙,胸间的雄心壮志鼓荡如风。

“你说得不错,咱们三家联手,我便不信白虎还有脱身的机会。先灭去瑞安的左膀右臂,必会极大的削弱她的势力。”

何子岑对这些日子以来的周密布置极为信心。此次刘才人不惜以身为饵,一定要钓出蛰伏多时的白虎。除却青龙、朱雀、玄武等三人设下周密的埋伏,云掌柜顾及刘才人的安危,更是化身为婢日夜不离她的左右。

陶灼华将及笄礼选在陶府举行,为得便是槐阴胡同那处地方是绝好的布阵之所。玄武几次探查,对自己新研制的阵法极有信心。

只怕百密一疏,何子岑请得仁寿皇帝允许,借用了大内珍藏的金钢网,到时候将整个槐荫胡同的天空一罩,白虎便是插翅难飞。

计划已经极尽周详,两兄弟还是一一梳理了一遍,这才更觉得放心。

拿下了白虎,便是断去了瑞安的助力,想必能替李隆寿与苏梓琴减轻些压力。

望一望悠远的夜空,何子岑喟然一叹,轻轻对何子岱说道:“我同李隆寿虽然从未见过,如今到承了他一份前世的情谊。”

陶灼华方才曾经提起,当日被何子岱丢在长公主府,险些被瑞安下令扔进芙蓉洲的湖水中淹死。幸得李隆寿开口求情才留了一条性命,被丢在府外自生自灭。

何子岱鼻音浓重,有些低沉地说道:“好人不长寿,前世的李隆寿早早便病骨支离,与苏梓琴走得前脚后脚,说起来这对夫妻亦是可怜人。”

现如今的苏梓琴脱胎换骨,本该与陶灼华对立的一个人却变成了盟友,实在是天大的助力。承下这一对夫妻前世今生的情谊,便该投桃报李,何子岑对与这对帝后的联合充满了信心,想拿白虎的首级做为自己的见面礼。

两兄弟本想在倚年阁间夜话,只怕长宁宫里依旧给两个人留着门,早便等得焦虑。又恐回去太晚惊动了德妃娘娘更为不美,只得选择了重回宫内。

赵五儿一直在翘首盼望,急得原地转圈。如今见两人联袂而至,方才轻出了一口气,提着灯笼迎上来道:“两位殿下可回来了,方才绮罗姑娘还曾悄悄问及。只怕两位殿下彻夜不归,明日德妃娘娘前头无法回话。”

何子岑示意他噤声,自己接了他的灯笼,与何子岱轻手轻手往偏殿走去。不忘吩咐赵五儿道:“去跟绮罗姑娘说一声,我打青莲宫里出来后,一直与子岱在倚年阁夜话,不觉忘了时辰。明日若是母妃问及,如实回报便是。”

赵五儿躬身领命,自去寻绮罗传话。这兄弟二人提着灯笼,径自入了何子岑的寝宫,要如同小时候那般来个抵足而眠、一宿夜话。

☆、第四百八十六章 谜题

两兄弟虽然各自在宫外开府,德妃娘娘却是慈母情深.一直将偏殿里两兄弟小时候的居所保持着原来的模样,留待两兄弟偶尔回来小住。

兄友弟恭,两兄弟的感情一直不错,小时候便时常抵足而眠。如今梳洗过后躺在一张宽大的花梨木硬榻上,便恍然又回到了小时候的模样。

何子岑故做生气地擂着何子岱的胸膛道:“你既是早便重生归来,如何一直夹在我与陶华中间,到似是支明晃晃的蜡烛。”

何子岱耸动着肩膀,发出无声的笑意。他自是晓得兄长所指是在陶灼华初至大阮的时候,每每何子岑从背后遥望陶灼华,他偏偏跳出来捣乱。何子岑明着与德妃娘娘说对陶灼华颇具好感,他也来横插一杠,同何子岑说什么各凭本事的话。

扁了扁嘴唇,何子岱想说只怕陶灼华又一次成为红颜祸水,成为瑞安牵制大阮的工具,还不如选在两人尚无交集的时刻,替他们抽刀断水。

尚未及开口,到是何子岑自己重重一叹:“子岱,难为你宁肯两面不是人,只怕我与灼华再重蹈前世的覆辙。你放心,不会了。”

何子岱哈哈一笑,不去解释这些苦涩的过往,到是将何子岑当日盘桓在青莲宫外如何对佳人翘首盼望,叶蓁蓁又是如何躲在山坡黯然神伤的话说了一通。

他冲何子岑打趣道:“我虽然争了些嘴上功夫,到底瞧不得真正拆散你们一对鸳鸯。若不然当日也不会拦着叶蓁蓁,由得她几次三番跟踪于你。”

叶蓁蓁的一场错爱,若说此前何子岑选择置之不理,眼见她在大相国寺的疯狂,何子岑实在厌恶至极。他瓮声瓮气说道:“背后议论个女儿家实在不该,可是叶蓁蓁闹那么那一出,败坏的不仅是她自己的名声,也替昌盛将军脸上抹黑。”

何子岱摇头叹息道:“想来是近墨者黑,她这些年居住在长春宫,龌龊伎俩大约也学到了几出。谢氏压着叶府里不给叶蓁蓁议亲,打得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瞧便知,我就怕父皇又受了她的魅惑,说不定真会给她与何子岩指婚。”

两兄弟真正忌惮的还是此前昌盛将军那些旧部。对这些真刀真枪、在沙场上九死一生才累下军功的将军,两人有着本能的尊敬,却也局限于这些人身受皇恩,便该忠君爱国,不能结党营私。

如今赵、钱两位将军俨然已经战站队,与谢贵妃一力去捧何子岩,对何子岑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消息。若叶蓁蓁真依着谢贵妃的意思嫁与何子岩,他们这一派的根基便更加牢固。待何子岩夺嫡失败,势必要迁怒于何子岑,一派不服气的嘴脸,这兄弟二人又将重回前世的画面。

话说到此处,昌盛将军昔日手下的另一员大将的态度便就至善重要,何子岑直直望着何子岱道:“你还欠着人家孙二姑娘一对大雁,莫以为请了人家兄长吃一顿饭便算做陪罪。”

时至今日,何子岱自然早听出那对大雁的含义。他心里有些忐忑与悸动,却故做不耐烦地搔着头冲何子岑嚷道:“自己的事情都八字没有一一撇,到替旁人操起了心。过几日嫂嫂便就及笄,你还不朝父皇开口,是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