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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398)

作者: 梨花落落 阅读记录

形势淡淡明朗,前世的何子岕虽然悄无声息,只怕也曾在背后推波助澜。何子岑恍然记起,有那么几次,他瞧着何子岕落寞,还曾邀他在御书房小坐,只不晓得那军需与布防图是否在那时落在他的眼中。

一想到仁寿皇帝临终时前叮咛万嘱咐,要他将这个小弟弟留在京中,让他与何子岚互相照应,何子岑便深深为父皇感到悲哀。

他对这姐弟二人的关爱无法痛痛快快表现出来,唯有想尽法子将何子芥留在京中,算做对何子岕的补偿。何子岕却对仁寿皇帝与何子岑怀恨在心,并不甘愿以郡王之名老死京城。

如今清风与明月都不在京中,何子岑另指了妥当人牢牢监视起何子岕,瞧他是否寻机会与瑞安暗通款曲。

男孩子之间的波涛汹涌并未波及到何子岚,她也不晓得何子岕这一趟大裕之行让他的人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如今迎得亲弟弟归来,瞧着他略显消瘦,何子岚只认做是旅途辛劳,变着法子往长安宫捣腾美食。

何子岚自德妃娘娘那里新得了些梧洲的金橘,便拿蜂蜜与冰糖渍了,里头再添了樱桃与榛子制成点心,另蒸了道兑了牛乳的玫瑰酪,送来给何子岕补身。

如今长安宫前头吴嬷嬷从前种下的药畦早便荒芜,何子岕叫人种了些金银花爬蔓。云蒸霞蔚的七月已然快走到尽头,洁白与鹅黄的花骨朵在碧枝的枝蔓上相映成趣,何子岕白衣翩然,立在一树金银花下,惊艳了何子岚的双眼。

何子岕望向何子岚的目光亦是那般星眸璀璨,比平日更多了些华彩浓章的潋滟。他接了何子岚手上的东西,含了枚金橘蜜饯在口中,深情地说道:“姐姐待我这般用心,我又如何舍得姐姐受人欺凌?姐姐放心,咱们姐弟终究会是人上之人。”

何子岚听他说得古怪,心上没来由一阵惶恐,扯着他的袖子道:“子岕,咱们如今不好么?你是要做什么?”

点点碎金的娇芒在何子芥在眉心跳动,他那漂亮的桃花眼间波光流转,有着说不出的旖旎。反手回握了何子岚的玉手,何子岕只是轻轻笑道:“姐姐多心了,我如今已有封谓,日后又无须出京,自然敢承诺要多给姐姐些照应。”

何子岚半喜半疑,拈起枚细心研制的蜜饯,却是食不知味,心上的惶恐却如幽潭被竹篙轻点,不知不觉便荡起满池涟漪。

几阵淅淅沥沥的雨黄了金桂、谢了荷花,打去了梧桐树上的寒蝉,终于叩响了九月季节里第一株寒意。

陶灼华清早起身时,多披了件秋香绿云锦的窄袖对襟夹衣,正倚着半开的芸窗凝思,却接了黄氏叫人递进来的家书。

黄氏道是陶春晚自波斯写了信来,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与她分享,请她求得德妃娘娘的允准,午间回陶家吃新鲜鲥鱼的热锅子。

一对小夫妻纵马驰骋,一路脚程极快。本来不过二十余日便能到达波斯,他们偏绕了大大的远路。不仅由川入滇,又由滇进藏,一路往北看够了大漠黄沙,也赏尽了小桥流水,只把眼巴巴等着他们归来的阿里木足足多晾了月余。

阿里木忍无可忍,打听得这对小夫妻的下落,直接派人将他二人劫回,方才热热闹闹举行了婚礼。

陶灼华到是真心羡慕这两人催马扬鞭的洒脱,此刻听了茯苓的话早坐不住。她忙忙更衣,便就求了德妃娘娘的允准出宫,等不及要瞧瞧陶春晚的亲笔信。

新嫁娘字里行间都是隐藏不住的幸福,陶春晚怕娘家人担心,将她在波斯的生活事无巨细写得清清楚楚。陶灼华一行一行瞧下去,眼中不觉涌动了泪花。

☆、第五百一十四章 有喜

前世所有的的苦难今世都做了弥补,陶春晚再不会被瑞安所害,陶雨浓不会沦落至瑞安裙下之臣,陶家人如今恰似芝麻开花,节节高挂。

而最让陶灼华感到开心的,便是陶春晚在最后一段写下的好消息。一向大大咧咧的陶春晚在信中难得有扭捏的时候,她含含糊糊写道,自己已然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掐算着孩子的生辰,该与陶灼华的生日一样都在五月。

黄氏已然读过一遍女儿的家书,如今见陶灼华又喜滋滋地递过来,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道:“这孩子到是个有福的,也不晓得这一胎是男是女。”

陶灼华笑意灼灼,一门心思替表姐开心。她冲黄氏与陶超然说道:“男孩儿女孩儿都好,表姐与阿西这样年轻,有他们子孙满堂的时候,舅舅与舅母便等着好生享一享这儿孙福吧。”

黄氏握着陶春晚的信不舍得撒手,却又触动心事,边瞧边落着眼泪,又是欢喜又是伤感。她手里比划着,冲陶超然伤感地说道:“女儿才生下来的时候,我将她拿百子缂丝的大红襁褓这么一包,抱在怀里才这么大小。说起来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这一眨眼她也成了要做母亲的人。”

陶超然心间亦有同感,更多的却是为两个孩子终成眷属感到开心。他握着黄氏的手道:“灼华方才说得极好,孩子们已经成人,咱们做父母的更须开心。日后雨浓也要娶妻,到那时咱们陶家子孙昌隆,该是多让人期待的事。”

黄氏眸间含泪,听着陶超然描绘的那幅画面,却又止不住地开心。

她拿帕子拭净了泪水,冲陶灼华不好意思地笑道:“说是叫你回来吃锅子,舅母却坐在这里絮絮叨叨。我这便吩咐下去,先叫他们发上几两玉兰片与冬笋干,再切些上好的狍子肉。今日还上碗口大的海螺,咱们温拌个爽口的小菜。”

陶灼华微笑颔首,瞧着黄氏连接吩咐下去,虽然依旧干脆利索,却比平日显得有些魂不守舍。想是牵挂着陶春晚头胎有孕,自己却又离得太远,一时爱莫能助。

知妻莫若夫,黄氏这般模样到叫陶超然有些怜惜。他想着自己正好受仁寿皇帝所托,要走一趟波斯与阿里木协调两国再添通商口岸的大事.

若顺路送了黄氏去住段时日,既能宽慰陶春晚思乡之情,又能全了黄氏爱女之意,到是一举两得的美事。

陶超然便故做神秘地问黄氏道:“秋高气爽,正是远行的好天气。我是要出趟远门,你想不想去瞧一瞧你的乖女儿?”

黄氏又惊又喜,一面叫婢子新端上的来的苏合饼搁在陶灼华面前,一面问陶超然道:“你没有骗我,果真要去波斯?”

见陶超然肯定地点头,黄氏欢喜得立起身来拍手笑道:“果然天从人愿,春晚这才走了仨月,我便感觉度日如年。既是定了要启程,择日不如撞日,咱们明日收拾一下行李,后日一早便出行。”

陶灼华叫人拿了些五辛粉来洒在苏合饼上头,拿银签子叉起一小块含在口中,偏着头打趣黄氏道:“舅母果然偏心,听到春晚姐姐的名字,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去她的身边。若叫雨浓听见了,心里可会吃味滴。”

八月节时陶雨浓回来住了一日,第二日一早便返回国子监中。如今他日夜苦读,必定心存春闱高中的志气,到不会与亲姐姐争之些长短。陶灼华此举不过故意说笑,逗得黄氏开心。

眼见平日四平八稳的妻子听得要去探望陶春晚便什么都不管不顾,陶超然亦笑道:“灼华说得有礼,雨浓尚在国子监中,还不晓得你这临时起意,又何必那么急?咱们晚几日启程,先替春晚预备些东西岂不是好?”

黄氏素日对陶超然千依百顺,今次却不同意他的说法,抬眸反驳道:“何必要你预备什么东西,春晚是波斯国的太子妃,这一胎还不晓得牵动多少人的目光?亲家那里必定赏赐无数。阿西房里又没有旁人与她争宠,什么东西能短了她的?今次便就依我所说,后日一早动身。我使老管家给雨浓送信,叫他明日回来吃顿团圆饭。”

又眼望陶灼华,殷切切说道:“灼华今日可能在府中留宿?同舅母一起打点行装,亲家的是亲家的,咱们去瞧女儿,必定要为她带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