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临朝(37)
错了吗？
回去时小何子找来匹马，顾衡没有停留，上马扬长而去，太医年迈走不快，禁卫军直接扛着跑。
偌大禁宫，总有些地方是注意不到的，赢姬晕倒的事很快便分多个方向被人飞鸽传书传遍四方。
凤栖宫，几十个太医会诊，宫灯亮了一夜，顾衡守在床前一夜，寝殿外太上皇夫妇也没有走，诸妃自然不敢走，哪怕是二皇子都跟着。
西京王夫妇是先朝臣一步到的，后半夜时太医还没商讨出方案来，只控制住了病情，太上皇便吩咐人把宗室的人也都叫来了。
顾梧桐忍耐不住进宫时，她吓了一跳，不过是皇后晕倒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又不是皇帝。
当然，没人会给她解释，这么大阵仗，顾衡的名声就更好了，多厚爱前朝公主啊！
她站在最后，没有上前。
“哎，天禧与大渊本便对我大周虎视眈眈，如今皇后又遭人毒手，不知天禧和大渊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大理寺卿石弘禄也站在后面，与旁边同僚交谈。
“这天下不过是维持表面太平，借着西京王和皇后的面子，天禧王和大渊王才没有称帝，他们正愁没有机会呢，这回怕是拦不住了。”
“就算不称帝，也会有其他动作。”
“陈王和晋王死得早了。”
第四十五章 没有早年丧妾的说法
“关陈王和晋王什么事？”顾梧桐忍不住问。
石弘禄回头见是长公主，忙揖礼，“当年陈王与晋王分别跟天禧王、大渊王关系莫逆，以兄弟相称，大渊王和天禧王都支持与自己交好的皇子，促进大顺朝内斗，这是个公开秘密了，后来西京王禅位，皇上登基，天禧王和大渊王都忍住没有称帝，一方面是实力暂且不够，没有自信，另一方面就是怕天下名士那笔杆子。”
“其实论实力，无论大渊还是天禧都不输咱们大周，只不过大周抢了唯一的名正言顺而已。”
“是啊。”朝臣们你一言我一句的细声议论，“要说西京王也是真疼爱皇后，当初皇后被请来金陵，诸侯王纷纷起兵勤王，西京王连下数十道天子令，责令诸侯王回封地，张榜诏书晓谕天下，随后立刻便禅位于太上皇，当时本官也在，西京王眉头都不皱一下，那份舍得，令我辈汗颜呐。”
“哎，只希望皇后早日醒来，不然局面怕是要不好看。”
“这与皇后又有什么关系？”顾梧桐心里其实已经想到，可她不愿承认，骄傲的她，不想承认自己错了。
石弘禄叹口气，回道：“天禧王与大渊王为了名声按住没称帝，如今皇后遭人毒手，两人就有了借口，怕是不久便会就这个借口结盟，南北夹击，分割大周国土。”
“是啊，自古明君打仗都会找个借口，天禧王和大渊王都可称得上明德，只可惜生在同一时代，注定只有一个人能走到最后。”
顾梧桐后退两步，如果天禧和大渊结盟，大周不一定打得过，就算最后守住了江山，怕是也会只剩空壳一个。
“希望皇后能好起来，希望消息还没有传出去。”石弘禄摇摇头，这天下百年了，战乱不断，苦得还是百姓啊。
“也不知皇后中的是什么毒。”石弘禄最后又感叹一句。
“石人膏。”顾梧桐接话。
石弘禄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不知这石人膏是什么毒？”
“中毒后，若得不到及时解毒，人会变成活死人，丧失一切行动能力，五感关闭。”
周围听着谈话的官员纷纷叹气，其中有人听过这毒，“石人膏活死人形成后没有解药，哎，也不知何人如此恶毒，让皇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恶毒！”
“兴许，那下毒之人只是不想让她多事，并不想要她的命呢？”顾梧桐立刻说，她就是这么想的，她只想赢姬不要蛊惑人心，并不想要她的命。
石弘禄闻言嘲讽一笑，“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如死了解脱。”
天亮了，太医们纷纷摇头，还是找不出方案。
西京王妃已经哭晕过去，西京王脸色极其难看，他忍无可忍大声道：“顾衡，当初你保证用生命去照顾我女儿，如今你江山有了，什么都有了，就忘了当初的说过的话，你可知道君无戏言！你问问你自己，你还配为君吗？”
所有人脸色一变，他们没想到西京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告诉你顾衡，我女儿如果有事，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西京王气得那一缕胡须不停的抖。
众人看向他，发现不过一夜之间，他已是满头白发。
可怜天下父母心，纵是出言不逊，斥责皇帝陛下，也忍不住为他脸上的悲伤担忧所动容。
“亲家别急，皇后定会没事的。”太上皇后也守了一夜，满心担忧，顾衡去找太医的时候她已经问过顾明雪了，是吃了长公主送来的糕点。
她对赢姬是真心满意，三个儿媳，她最喜欢赢姬，自己女儿又害了赢姬，她内疚极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很快正午了，赢姬基本已被判定为活死人。
她中毒的消息也传遍整个金陵，张宅，一十几岁的女孩儿急匆匆跑进府，“祖父，祖父，不好了。”
张鹤正在逗他新养的鹦鹉，不咸不淡的问：“怎么了？”
“皇后娘娘中毒，昏迷不醒。”女孩把在街上消息告诉张鹤。
张鹤闻言立刻放下手中鸟食，急匆匆往外走。
“祖父，您去哪儿？”
张鹤走几步又折返，越过女孩儿进了屋，不多会出来手里已多了本书。
作为朝廷客卿，又名满天下，张鹤有顾衡赐的入宫令牌，只是他年纪大，从家里到凤栖宫已过去一个时辰。
他到时太医虽没有宣判，但大家都知道，其实已经差不多等于宣布赢姬已经是活死人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大部分朝臣都认识他，见他过来纷纷揖礼。
“皇后可醒了？”
朝臣们摇摇头。
顾衡往里走，见还算存又理智的太上皇，“草民见过太上皇。”
“哦，是张先生啊。”太上皇抬了一下眉眼。
“草民这里有本医书，是多年前游历所得，草民也不知有没有用。”他将怀里的医术拿出来。
太上皇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快，快给太医送去。”
石人膏无解，这是众所周知的，太医们并不在意一个不懂医的人送来的书，他们在太医院，可以说是览遍天下医书。
故此，派了个比较年轻的去看。
医术很薄，只有几页，年轻太医不消片刻便看完了，看完他立刻惊喜的道：“有，有解法！”
四个字，让凤栖宫炸开了锅。
“快，快拿来给我看看。”院判激动，如果石人膏有解，那可是一项巨大的发现。
听说有解，所有人又开始翘首远望。
顾衡更是紧张得不停踱步，踱步缓解不了心中的紧张，他便开始拉着赢姬的手说话，“皇后，每个人行走在这世上，都需要勇气，有的勇气是自己的，有的是别人给的，朕每次看到你乐天的笑，就算再难再险，朕也充满了力气。”
“你一直觉得朕只是在利用你，朕好冤枉，在朕心里，既然娶了你，那就是一体的夫妻，夫妻夫妻，就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天下尚未统一，天禧和大渊随时有可能来打朕，这份苦，朕需要与你一起面对。”
“朕第一次见你时，你其实挺像个小乞丐的。”
“你虽然总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朕最了解你，你什么都害怕。”
赢姬听不到，她统统都听不到，也回不到现代，只看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有感动，有愤怒，有纠结，就好像她要永无止境的困在回忆里。
“朕不想百年后史书记载，建业帝顾衡早年丧妻，所以，朕命令你醒过来。”顾衡唠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