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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君记(120)+番外

作者: 漪光 阅读记录

在她那般恣意妄为地离开之后,他怎么还能如此坚定地爱她包容她?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却不知在楚襄心里,这一刻才是最大的满足。

这么多天以来,他追星赶月,横跨关山,没有一夜能够睡得安稳,闭上眼睛就会出现她浑身浴血的画面,令他惊骇到极点。他知道离开只是权宜之计,也知她善于谋划,可难保拓跋桀不会将她变成对付他的利刃,到那时,她定会毫不犹豫地了结自己。

他根本不敢去想那种结果,于是更加没日没夜地狂奔。

幸好他的判断是准确的,刚进南灵城就打探到了她的消息,匆匆赶来,见到的却是遍体鳞伤的她,一度令他濒临失控。今日再来,她已经苏醒了,虽然还是那么苍白孱弱,但已经脱离了危险,他抱着她温热的身体,心终于落了地。

眼下她在怀中泣不成声,丝毫不见压抑,他听了神色越发松缓,并抬手摩挲着她的脊背,让她哭得更痛快些。

相识至今,他甚少见她哭泣,只因她已经习惯了什么事都自己扛,不会求助亦不会发泄,任那些情绪在心底慢慢发酵,难受也要咬牙硬撑,现在她能够在他怀里大哭一场,想必已经彻底放下了心里的负担,开始学着如何依赖他。

“兮兮。”楚襄低下头来,炽热的呼吸顿时喷洒在她颈间,“此番回楚,便做我的皇后吧。”

他再也不想与她生离死别,他要她这一世都是他的人。

岳凌兮没说话,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久未缠绵,两人就像是天雷勾动地火一样,难分难舍,只是岳凌兮有伤在身,楚襄不敢由着她来,深吻一阵便将她放开了。她趴在他胸前细细地喘着气,泪水的咸涩滋味还残留在嘴角,心却似灌了蜜一样,甜到难以诉说。

楚襄抚摸着她汗湿的脊背,只稍稍转头瞥了一眼,书凝便把干净的寝衣和重新热过的汤药送过来了。

“先把药喝了,我再看看你的手。”

说着,楚襄把碗递到了岳凌兮的嘴边,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伤口也在持续作痛,所以一字未说就把药喝光了,然后任由楚襄脱去了寝衣,露出那双尽是血点的胳膊,她自己看了都觉得难受,正想躲开,见到楚襄是那般专心致志地为她上着药,便又打消了念头。

他眼中只有心疼,没有其他。

药膏冰冰凉凉的,擦上去就缓解了疼痛,岳凌兮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总算是缓过来了,然后便问起了前线的战事。

“王爷如今打到哪儿了?”

“打到嬴安了。”楚襄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遂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人接应我们了。”

岳凌兮点点头,靠在他怀中不说话了,可没过多久又突然直起了身子,目含惊惧。

“你和王爷都出来了,那朝中……”

“到底是病了,反应都慢半拍。”楚襄勾起了唇角,并未言明,眼中却尽是笃定之色,“无须担忧,朝中自有人盯着。”

事关社稷,岳凌兮哪肯让他如此糊弄过去,当即就肃正了脸色追问道:“谁?”

楚襄看着她那着急上火的模样,悠悠一笑道:“我父皇。”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期待央央和澜澜吗?

第93章 夜奔

不知不觉,楚襄已经在南灵城待了三日有余。

离开王都的时候他带了四十名影卫,为免惹人注目,这一路都没有让他们现身,来到这里之后更是如此,大多数人都留在城外待命,只有流胤随他去了关押岳凌兮的宅子。入城之时,守卫甚至都没有多看戴着人。皮面。具的他一眼,仅凭那口流利的夷语就让他进去了。

谁能想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楚国天子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南灵城,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仅带了一名侍从。

尽管如此,楚襄和岳凌兮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以拓跋桀的敏锐,发现这一切只是早晚的事。

于是楚襄白天派人密切注意城中的动向,晚上便绕开重重守卫潜入宅子里去看岳凌兮,几乎把每分每秒都用在了刀刃上。岳凌兮也知道继续拖下去会更加危险,所以每天努力喝药锻炼,夜里那点短暂的相聚时光则用来讨论撤离的细节。

流胤和书凝往往一个守在门口一个候在外间,只隔了几步远,却没有任何交流,有时候流胤望风回来,刚好见到书凝添完茶从房里侧身而出,眼神交汇了一瞬,她又很快地躲开了,背对着他擦拭着茶几上的器皿,再也没有抬头,几个小小的杯碟在手里来回转,就是不放。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平时流胤死板得像块木头似的,如何敲打都不灵,此刻却莫名地敏感,杵在门外沉默了一晚上,脑子突然就转过弯来了,于是在临走之前背着书凝悄悄地问了岳凌兮,半晌过后,他浑身僵硬地走出了房间。

自那天起,流胤没有再主动跟书凝说过话。

危难当前,似乎也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小变化,岳凌兮的身体还很虚弱,不多的精力全都用在了研究路线上,其余时间都在休息,而楚襄在忧心她病情的同时还要兼顾外面的局势,也已到了极限,只等离开那一天的到来了。

岳凌兮跟楚襄说了假图纸的事,按照楚军推进的速度来看,拓跋桀要彻底辨明那些东西的真假恐怕还要一段时间,可他素来诡计多端,极有可能在楚军里面安插了西夷的奸细,那么岳凌兮的处境就很危险了,两相权衡之下,楚襄把时间定在了两日后的凌晨。

可惜的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当晚,岳凌兮刚躺下没多久就被墙根下传来的甲胄摩擦声吵醒了,睁眼一看,外头竟然火光冲天,大半个南灵城都被染亮了,巷子里、衙门前以及柳堤下,所有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有黑影在仓皇奔窜,隐约还夹杂着妇孺和幼童的尖叫。

出什么事了?

岳凌兮迅速从榻上起身,还没来得及穿鞋,一个人影忽然从西窗上掠过,眨眼的工夫就穿堂入室来到了她面前,被劲风掀起的琉璃珠兀自晃个不停,洒落一地令人晕眩的碎光,但被那道沉稳如山的身躯掩得严严实实,丝毫不曾晃了她的眼。

她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外面出什么事了?”

岳凌兮倾身相询,冷不防被楚襄一把捞进了怀里,然后打横抱起向外走去,正是不解之际,耳畔就响起了他低沉的嗓音。

“我们该走了。”

他面色微紧,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岳凌兮也没有再问,把头埋进他肩窝便不动了。

行至院内,流胤和书凝已经在待命了,平时关得死死的大门此时正虚掩着,随手一推就开了,门廊下横七竖八地倒着几个西夷人,身上没有血迹也没有淤痕,但已经死去多时了,处理得如此干净,想来是影卫的手笔。

岳凌兮从门缝中看过去,屋檐的阴影下果然立着几名影卫,边上还有一辆华贵非凡的马车,巨大的窗格和夸张的羽毛缀饰都是西夷独有的风格,等走到近处,车轮上的徽记更是明晃晃地戳进了她眼底。

银蛇?这不是拓跋家的徽记?

岳凌兮扭头看向楚襄,目中尽是疑问,楚襄抱着她直接上了车,待车轮开始转动才沉声开口:“八王爷篡位,西夷变天了。”

“什么?”

岳凌兮猛然一惊,旋即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

拓跋桀横行朝野多年,坐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而给予他这种权力和尊荣的人几个时辰之前刚被八王爷杀掉,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八王爷又怎能容忍他这种一手遮天的人继续活下去?

他之前去了趟楚国王都,又从前线转了一圈,难免疏忽了朝中的情况,如今楚军步步紧逼,前线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失利,他简直是焦头烂额,所以当八王爷的人马放火烧城之时他根本毫无防备,眼下才会乱成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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