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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君记(152)+番外

作者: 漪光 阅读记录

在军营的时候,他没事都要溜达过来跟她聊几句,今儿个刚开口就赶她走。她说他没事,他竟也应了,一脸淡然无羁,倒真像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当真愚蠢透顶。

绣花鞋上的金雀剧烈地晃动着,几乎展翅飞了去,急切的拍击声从长廊尽头一直延伸至门前,陆明蕊刹住脚步缓了口气,然后倏地推开房门闯了进去,一眼望进雕花架子床的深处,恰好迎上谢怀远诧异的目光。

“蕊蕊,你怎么……”

话音未落,她已经一个箭步跨过来掀开了他身上盖着的锦被。

一时寂然无声。

陆明蕊将谢怀远腿上的绷带一圈圈揭开,直到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显现玉指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小心地落在了小腿边缘。

好烫。

谢怀远似乎并不想让她看到这种血糊糊的场面,伸手就要把伤口盖上,“蕊蕊,只是小伤,你快去……”

“你当我瞎了不成?”陆明蕊蓦然抬起头来,眼眶已经泛红。

她是大夫,在充足的光线下不可能看不出来,他分明就是被人一剑刺穿了腓骨,所以才卧床不起!如此严重的伤他居然还告诉她没事,还应承她过几天一块去酒楼吃饭,他究竟明不明白,他下半辈子都有可能站不起来了?

陆明蕊心口一阵憋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令她喘不过气来,谢怀远却抚了抚她柔顺的发丝,温声道:“确实没什么事,不让你瞧,是怕你被姑母责骂。”

“治不好你才会被她骂。”陆明蕊像是发了狠,猛一吸鼻子朝外头喊道,“去把药箱拿过来,再烧一盆热水!”

她要替他重新治伤。

“蕊蕊,你委实不必……”

话未说完,一阵晕眩袭来,谢怀远猛然握住了床栏,这才不至于倒下,谁知旁边的软玉温香亦在同时迎了上来,堪堪撑住他因高烧肆虐而格外沉重的身体,他竟有些舍不得放开手,额角冷汗一滴滴滑落,将她前襟上那朵桃花洇得浓烈且醉人。

“远哥哥?”

陆明蕊轻唤着他,面色略显急躁,他回过神之后嘴角微微一扯,低声道:“没事。”

“你快些躺下吧。”

如今谢怀远重伤在身,陆明蕊也顾不得同他置气了,先扶了他躺下,又蹲到床尾去清理他的伤处,婢女们进来过几轮,她也不让她们插手,把东西拿过来就让她们出去了,专注到连正事都给忘了。

谢怀远也由得她摆弄,无论缝合还是上药都一声不吭,直到她强行命令他休息,他才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夜半。

烧不知何时退的,只是口有些干,谢怀远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正要唤人奉茶,却发现左手边伏着一个人,裹着他宽宽大大的衣袍睡得正熟,露在外面的那半边脸微微鼓动着,泛起了迷人的粉色。

他血气翻涌,终于将内心的克制与束缚抛开,轻轻地吻了下她的发丝。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让她一辈子睡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蕊蕊:你这个毒夫!居然想要我睡床脚睡一辈子!亏我还请你吃腿!腿!

表哥:……冤枉

第118章 下元

凉月如眉,倒悬湖心,将岸边匆匆掠过的一抹青衣疏影悄然送入了夜色之中。

立冬已经快一个月了,气温降得厉害,每到夜里宜兰殿内外都要加几盆火,这已经是不必重复交代的老习惯了,恰好今天特贡的银丝炭都用完了,书凝就去内廷司走了一遭,兜兜转转的这个点才回来。

许是觉得快到岳凌兮睡觉的时辰了,书凝的脚步比平时要快一些,谁知将将行至廊下,两名值夜宫女聊天的声音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不大不小,足以她听清每个字眼。

“陛下都好久没来宜兰殿了,照这个情形看来,开春怕是要大选秀女了……”

圆脸宫女似乎是为岳凌兮的处境而担忧,瓜子脸的宫女却小声斥道:“别胡说,娘娘是正宫皇后,又有小殿下撑腰,哪是那么容易失宠的?再说以前也不是没闹过,就从江州回来的那一次,陛下都气得把娘娘扔进莲池让她好好反省了,最后还不是和好如初?”

“那才几天啊,这都一个月了……”圆脸宫女叹了口气,又朝偏殿望了一眼,神色越发复杂,“她们都说陛下和娘娘是因为岳小姐才冷战的,可我瞧着不像,娘娘跟岳小姐待在一起的时候也没有很开心……”

听到这,书凝微微拧起了眉头,步履一转就从拐角处绕了过来。

“凝姐姐。”

两名宫女弯腰行礼,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书凝责怪她们私底下议论主子,然而书凝却没有计较,摆了摆手就把她们支开了。

“去把炭盆点上,稍后送过来。”

“是。”

小宫女们如蒙大赦,立刻窸窸窣窣地走了,背后的殿门自缝隙中洒下一缕昏黄,恰好照在绣花宫履上,书凝顿了顿,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殿内空荡,一张古朴长卷从琉璃榻旁弯折落下,榻上纤影沉沉,合眼假寐。

书凝蹑足走近,又把滑到岳凌兮腰间的锦被往上搭了搭,然后才轻声开口:“娘娘,困了就回床上睡吧,当心在这着了凉。”

岳凌兮缓缓睁开眼睛,适应了房内的光线之后也没有动,只是淡淡道:“无妨。”

书凝见她眉眼之间略有倦色却迟迟没有入睡,还让人找了本艰涩的古卷来看,显然是心里还挂着事,于是书凝也就不再耽搁时间,把刚得来的东西从袖子里掏了出来,然后递到她的面前,道:“娘娘,请过目。”

那是一张信笺,已经被折成小且厚的方块,完全看不清里面写了些什么,岳凌兮却毫不迟疑地接了过来,静览片刻之后,浓密的长睫微微垂低,遮住了那双泄露出情绪的眸子。

见状,书凝轻轻唤了一声:“娘娘……”

岳凌兮没说话,素手微微一扬,纸团就这样被扔进了炉膛里,在橘黄色的火焰中化为灰烬,“替我宽衣吧,我困了。”

“是。”

书凝应了一声,然后就跟着岳凌兮来到了梳妆台前,先为她换好了寝衣,又取下束发的玉簪,然后伸出十指揉捏着略显紧绷的肩颈,替她舒缓一天的不适,偶尔还朝铜镜那边望一眼,力道随着她的细微表情而变化。

房间里安静了一阵,只剩下衣物摩擦的声音,半晌之后岳凌兮再睁开眼,恰好看见镜中那道隐含焦虑的目光,她心头一暖,轻声道:“让你担心了。”

“娘娘知道就好。”书凝瘪瘪嘴,佯装委屈地念叨着,“这段日子以来,奴婢唯恐您跟陛下闹得伤了感情又伤了身体,所以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若您能早点派奴婢去办这些事,奴婢也不至于如此。”

闻言,岳凌兮戏谑道:“你还是陛下派给我的人,怎么也不担心担心陛下?”

“陛下……自有他人担心。”书凝默默地低下了头,声音渐弱。

岳凌兮抬眸凝视她片刻,忽然询问道:“书凝,你家中还有人吗?”

宫中的奴才基本都是从各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世家里面挑出来的,像她这种能受到皇帝重用的人除了能力因素之外,身家清白也是必须的,所以岳凌兮习惯性地略过了,今天却不知是怎么了,突然问起了这件事。

“回娘娘,奴婢家从岭南徐氏庶族,父母在前几年都相继去世了,下面还有一个妹妹,比奴婢小五岁,已经嫁人生子了。”

岳凌兮的眸光有些飘忽:“你也有个妹妹。”

“是啊。”说起唯一的家人,书凝嘴角顿时高高扬起,“她虽然才十八岁,可也是当了娘的人了,不知道哪里这么爱哭,每张寄过来的信都是深一片浅一片的,说是想奴婢,其实是心里难受,因为她总觉得宫女年满二十八出宫以后日子肯定不好过,如果当初进宫的是她奴婢就不必遭这种罪了,真是个傻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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