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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君记(45)+番外

作者: 漪光 阅读记录

这个小鬼头,甩手掌柜倒是当得挺溜!

岳凌兮似乎觉得没有什么不对,扭身就上马了,夜言修无奈地睨了顾长安一眼,也骑上了另一匹马,几声鞭响过后,两人一同奔向了草场。

一开始速度并没有很快,岳凌兮毕竟骑得少,身体比较紧绷,而夜言修就显得悠闲多了,揽着辔头的手几乎没怎么使力,偶尔用腿轻夹马腹便可控制方向,还时不时帮她攥一下缰绳,以免她跑偏太远。

两人皆不善言谈,很长一段时间都只听见精钢马镫发出的响声,宛如风铃般清脆悦耳。

不知不觉走得有些远了,马蹄踏过碎石浅滩,临近溪畔,小鱼小虾游得正是欢快,还有手指头大小的蘑菇长在石头缝隙之中,奶白色的菌盖,细长的杆子,一小丛一小丛地聚在一起,甚是玲珑可爱。

马儿似乎就喜欢这样的植物,边走边低下脖子去嗅,瞅见对岸还有,甩开蹄子就要踏水飞奔过去,谁知差点滑了一跤,连带着座上的岳凌兮也晃了晃,夜言修反应极快地勒紧了缰绳,将她护在双臂之间。

“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为自己造成的麻烦道歉:“我骑术不佳,让大人费心了。”

夜言修凝目思索片刻,终于感觉到一直以来是哪里不对了——她不是过分客套,是打从心底觉得自己比别人低一等,不该享受这等待遇,即便在楚襄和夜思甜的反复洗脑下,还是无法从根本上与他们平等相处。

她始终摆脱不了罪眷这重阴影,或者说,她压根没有想过要摆脱。

夜言修暗叹,旋即握住她的双肩道:“凌兮,带你出来骑马,护你安全是我的责任,你且把我当做哥哥,不必如此生分,可好?”

岳凌兮微微一怔,倒真把他和端木筝联想到一块去了,菱唇翕动几下,小声道:“我姐姐可不会像大人这样,她从来不让我骑马。”

闻言,夜言修顿时失笑,一边领着她叱马往回走一边问道:“为什么?”

“我小时候受过伤,大夫说不宜做剧烈运动。”

她淡淡一语盖过,夜言修的心却抽动了一下,再看看她轻飘如纸的身子骨,越发肯定心中所想——如果是轻伤,何至于马都不让骑?

他没有细问,只拽紧了缰绳道:“那我们就慢慢晃回去。”

岳凌兮偏头轻问:“大人不觉得闷?”

“不,我也很久没有如此悠闲过了,这样正好。”夜言修笑了笑,极为真诚地答道。

他身为兵部侍郎又是夜家族长,不但要协理四门清吏司及武选、甲械之事,还要过问夜家内务,平日确实是忙得脚不沾地,岳凌兮也非常理解,不过一想到中秋那天夜思甜许的愿,她就忍不住好心相劝。

“大人休息好了不如考虑下娶妻生子的事,我看顾夫人非常担心您……”

夜言修差点破功:“她还许了升官发财的愿望呢,你怎么不一道说出来?”

岳凌兮一本正经地说:“大人如此厉害,那是迟早的事。”

难道娶妻生子不是迟早的事?

夜言修啼笑皆非地瞅着她,随后她也意识到哪里不对了,连忙开口补救:“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演练那天有那么多女官都朝您伸出了橄榄枝,可见这点也是不成问题的……”

他颇爱看她局促起来碎碎念的模样,却浅笑着打断了她。

“叫我言修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评论好少,宝宝不开心

第34章 郊游(中)

薄暮降临,天空似笼上一层灰霾,晦暗无光,堂前燃起数十盏明灯,照得几位臣工的脸微微发烫,楚襄高坐在上首,面前摆着尚未封档的诏谕,有几张零散地摊开在桌案上,显然是刚刚被看过。

“推行杂秧种植的政令若照你们这么写,朕恐怕要被西北三州的百姓指着鼻子痛骂了。”

堂下一干人等顿时面色大变,中书令纪桐欲上前请罪,刚说出陛下两个字就被楚襄抬手打断了,凝神看去,那张冷峻的天颜挟着重重威势,犹如山峦即将倾覆,教人寒凛不已,连他这个历经风霜的老臣子都有些耐不住了。

今儿个圣驾突然来到他就有不好的预感,如今看来果真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这件事也太巧了,那张诏谕不过是某个中书舍人手下的初稿,他早就看出有内容遗漏和措辞不当之处,已经严令其焚稿重制,怎么一转眼就到了陛下手里?还夹在已经誊抄入章准备递上过目的册子里,实在是匪夷所思。

然而楚襄未曾责罚任何人,哪怕是那名拟诏的舍人,他正是疑惑之时楚襄又徐徐开口了。

“纪大人,农田改革所涉及的诏谕就移交给翰林院起草罢。”

说罢,他拂袖起身,一脸淡漠地踏下案阶,众臣只见玄黑色的袍摆在眼前蓦地一晃,人已在厅门之外,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纵使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也无人敢追上去拦驾申辩,互相对视一眼,皆面如死灰。

陛下这是要削中书省的权了……

虽然只是单单一宗诏谕,但意向已经非常明朗,结合最近楚襄对中书省格外严苛的态度看来,此举恐怕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了。

纪桐捋着花白的胡须,面色虽然严肃却并无惊怒,反而那些年轻的臣子或多或少都有些慌乱和不平,厅内顿时充满了窃窃私语。

与此同时,内皇城大街上停着的那辆双辕马车正准备返回皇宫。

青天广幕的尽头阴云滚滚,空气亦有些发闷,楚襄隔着车窗看了看,眉眼不动地问道:“修仪回宫了么?”

影卫在外头低声答道:“回陛下,半个时辰前流胤大人刚派人来传过话,说是修仪要在那边吃过晚饭才回。”

楚襄沉吟须臾,道:“去顾家马场。”

马上就要下暴雨了,陛下还去郊外做什么?

影卫虽不解,却也不敢表现出迟疑,立刻挥鞭叱马朝城外而去。

其实岳凌兮本来骑完马就准备回来的,哪知襄襄在草场一时捉蝴蝶一时追兔子的,玩得不想走,再加上夜思甜一个劲地劝她留下来吃饭,她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食物全都在这附近取材,顾家自个儿建了座小园子,一亩两分地,水车三四台,种的全是应季的蔬菜,放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新鲜又水灵,即便是生吃都十分清甜可口。

不过据夜思甜所说,溪边有种姜黄色的野生松蘑,用来炖肉最是鲜美,恰好夜言修和顾靖夷猎了几只獐子回来,于是她们去遛襄襄的时候顺手提了两个藤条织成的篮子,准备摘些蘑菇回来。

岳凌兮从未野炊过,觉得甚是新奇有趣,于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夜思甜屁股后头,看她怎么避开路上的虫兽,又是怎么辨别毒蘑菇的,越看越觉得她涉猎极广,暗生佩服之心。

“喏,这种上面有斑点的是万万采不得的,莫说吞到肚子里,就是随便摸一摸手指头都会肿得像猪蹄一样。”

她的形容加上表情甚是有趣,岳凌兮不禁掩唇轻笑,就在这时,余光里某只黑爪倏地一闪,她立即转身,把那只不安分的芝麻团子牵了回来。

“襄襄,那个不可以吃。”

被点名的某只熊猫不依不饶地叫了两声,表示对那朵五彩斑斓的蘑菇非常有好感,就想吃了它,可岳凌兮非常严肃地摇了摇头,试图对它晓之以理:“吃了你会一命呜呼的,就再也见不到又粗又脆的笋子了。”

说完,她拿出一根剥好的竹笋在它面前晃了晃,它犹豫片刻,伸出爪子捧住了竹笋。

诱惑成功。

旁边的夜思甜捧腹大笑:“它小时候挺精明的,没想到现在这么好骗!”

岳凌兮低头看着襄襄,唇边弯起了浅浅的弧度。

不久,两人一兽来到了溪边,这里松蘑分布广泛,树根下石头缝里一揪就是一大把,她们蹲在那儿采个不停,襄襄亦在水里瞎搅个不停,时不时翻出些彩色的小贝壳来,放在掌心掰来掰去可以玩好久。岳凌兮知道它甚少到水边来玩,横竖温度也不低,就由得它弄湿手脚玩个尽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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