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你(26)
“没睡？”孙果问。
“没。”木树转身，看着她。
“你——”
“我——”
两人又异口同声开口，四目相对，都乐了。
“你先说。”
“今晚王眠风见得怎么样？”
“我请他吃了烧烤。”孙果语调欢快地告诉木树。
“什么！你请王眠风吃！烧！烤！”木树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你急什么？”孙果走到木树身边，用一根指头将木树推到沙发上坐下，自己也顺势坐在一旁。
“你就请王眠风吃烧烤？这……”
“哎呀，不用担心，王导都没嫌弃呢，今晚这顿饭我俩都吃得很开心。”
木树一脸不相信，“我看吃得开心的只是你自己吧。”
“我跟你说，为了这顿烧烤，我可做了不少功课呢！”孙果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
“哎，那是我杯子。”木树提醒孙果。
“我们谁喝有区别吗？”
木树转念一想，孙果喝和自己喝，好像的确没区别。
“我前几天把王眠风的各种访谈资料找出来看过了，从他在美国拍电影开始，一直到最近的。他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就说是因为想念家乡的食物，知道为什么想念吗？一是身在异乡，还有就是，王导的太太是标准的江浙人，根本不会做北方菜，王导又是出了名的爱老婆，他回国没几天，那么多年在国外都跟着太太的口味儿吃东西。今天要是王眠风不吃烧烤，我还知道那附近有家地道的东北饺子馆儿，要饺子还不行，这附近——”
孙果指指外面，“离你家不远，还有家特色东北菜馆。”
“你也太步步为营了吧。”有一瞬间，木树觉得这是处心积虑，但处心积虑与步步为营有什么区别呢？若说心机深厚，木树自己都觉得可笑，一个心机深厚的人，会给别人详细解释自己心机深厚的过程吗？若有，还真是第一次遇见。
“步步为营？你这是夸奖还是讽刺呢？”
木树笑道：“夸奖，夸你还不行吗？
孙果开心地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听你一声夸奖，真不容易。其实呢，这不是步步为营，更不是处心积虑。”
木顺一愣，难不成因为身体交换的缘故，自己想什么，孙果也能猜到？
“我这个啊，只是做记者的本能。每次有专访，都要做好久的功课才行。”孙果淡淡地说着，口气里满是怀念的味道。
木树因刚才的想法，生出了一丝丝的愧疚，见孙果已将杯中的水喝了个干干净净，于是问：“想喝什么，我给你倒。”
“我自己来。你不好奇我今天和王眠风都聊了什么吗？”
“不问你也会说啊。”
“你啊，就是这样的，想问就要问，想说就要说，想笑就要笑！我们今晚，一直在聊推理小说，没想到王导对推理小说也很疯狂啊。不过也对，一堆作家里偏偏选了岛田幸太郎的作品拍，这就不是一二般人会做的。”
“关于电影呢，王眠风有说什么吗？”
“王导说了，主演人选没有最终确定，而且，选择权在他手上。怎么样，这个结果满意不？”
“满意什么？即便不是杜渊，也不一定就是我。”
“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我看好你哟。”孙果给一旁的木树打气，“不过今天和他聊完后，王导说剧本还需要再修改一些地方，等最终确定后，一定会通知你去试镜。你也知道吧，王眠风是慢工出细活的类型，他说要修改就不知会改到什么时候去了。不过呢，至少今晚咱知道了，你也是有机会的。”
孙果顿了顿，嘴角上扬：“而且，我今晚隐约觉得，王眠风对我好像挺满意的，如果到时候我们能换回来就更好了。对了，他还答应我，不管之后定的主角是谁，都会带我去见岛田幸太郎。”
听孙果说完，木树久久没说话，只是低着头，抠着指甲盖边的倒刺，一副没在认真听的样子。
“你放过我的手吧，别再抠啦。”
木树这才抬起头，将手握成拳，眼睛一闪一闪，似乎有千言万语在心头，最后却只说了一句：“好，我不抠就是了。”
孙果叹了口气：“以前在电视上看你，都是阳光又率真，哪里想得到，其实就是个性格别扭得要命的小屁孩儿！言不由衷，这时候，请对我说谢谢啊！”
木树鼻翼微微颤动，嗓音小得像蚊子似地，挤出一句“谢谢”。
“你说什么？”孙果将手放到耳边，假装没听见。木树冲她翻个白眼。
“算了不逗你了，木树，帮我个忙吧。”
“好！”木树没有一丝犹豫便答应下来。
“木树，我都还没说要你帮什么忙呢。”
“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木树认真地说道。
“那好，陪我去楼下买健胃消食片。”孙果说完，很是配合地打了一个嗝儿。
“啊？”
“啊什么啊？不是找你借钱，只是陪买药而已。”
“那我还是借钱给你吧。”
“你刚才可是答应了的！赶紧换鞋去。为了陪王眠风吃这顿烧烤，我肠胃也牺牲很大呀。哎，你手机没拿。”孙果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递给木树。
“大小姐，那是我的肠胃！”木树一边穿鞋一边接过孙果递来的手机，翻了好一会儿，又递还给孙果：“笨蛋，这是你的手机。”
“是嘛，指纹解锁害人不浅，这手机我们迟早要弄混。”孙果开玩笑地说着。
“你带伞干嘛？”看孙果从玄关的柜子上拿了一把直柄伞，木树神色一变，语气里莫名地带了几分紧张。
“带伞还能干嘛，外面下雨了，我回来的时候就下上了。”孙果觉察出木树的脸上有些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什么。”木树摇摇头。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那我自己去吧，顺便也给你带点儿药。”
“没关系，我答应了的，一定会陪你。”
孙果晃晃脑袋，“你呀，真的很别扭。”
第三十章：木树，你想不想抱抱你自己？
因为下雨的关系，路上几乎没人，但孙果依旧戴着口罩围着围巾，务必把“将自己裹得妈不认”这一木树千叮呤万嘱咐的偶像出街准则贯彻到位。
两人撑着一把伞，先前还见外的隔了半个人的距离，谁想雨比孙果回家时大了些，两人越走越近，孙果低头看看木树，以前和人并肩走总是仰视状态，俯视看人的时候真不多。
两人静静走了快十分钟才找到一家药店，明明还隔着一条街，木树却停了下来。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没等孙果回答，木树已经随手戴上帽子冲进雨里。
“记得给你自己买药！”孙果冲着木树的背影轻声喊了一句。
孙果等的无聊，盯着自己的鞋尖儿，看雨落在脚边溅起朵朵白色水花。
不知过了多久，几分钟？一刻钟？孙果一抬头，竟看见木树就站在街对面，愣愣地看着街面出神，雨滴滴答答落在他身上，衣服湿了一大半，却完全没有要走过来的意思。孙果冲木树挥挥手，木树似乎没注意到。
“干嘛呢这人。”孙果小声嘀咕。
避开两辆驶过的车，孙果快步穿过马路跑到木树身边。
“你在这儿站着干什么呀？” 孙果将伞撑到木树头顶，一只手轻轻拂开木树身上的雨水。
“你看你身上都湿——你怎么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孙果这才看清木树此刻的脸，他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好像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唇色发白，脸上，分明是惊恐。
孙果一把抓住木树的手，一辆车开着远光灯呼啸而过，木树紧张的往后退两步，险些摔倒。
似乎听到外面的动静，药店里有人走了出来，“你们俩没事儿吧？”
“没有儿没事儿。”孙果一边说一边牵起木树的手，往街对面拽。木树只是呆呆地任由孙果牵着，牵手的瞬间孙果才发现，木树的手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