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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性死亡(101)【CP第一部完结】

作者: 六味地煌丸 阅读记录

它张着嘴,摇晃的身体就像某个喝多了的醉汉。夏泽兴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安祈做了就什么,就发现宿舍门口已经失去了对方的影子。

惨遭戏弄的怪物来不及撤去力道,踉跄着撞在紧闭的门板上。它苍白的皮肤宛若脆弱的蝉翼,甫一撞击,就爆出大片污浊的血迹。

狭长的走廊里明灯晃晃。

夏泽兴咽了口唾沫,看到那个弓着身子的怪物拧过头,用一种扭曲的姿势看向了他的方向。

它张开嘴,像是打哈欠般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这是什么操作?这是什么操作?这特么是什么操作?!夏泽兴根本来不及思考,他转过身拼命地迈开腿,却像跨栏运动中栏架被绊倒的初学者一样,整张脸都拍在了地上。

他尖叫着向前爬,双腿在地上不停地蹬踹。然而有什么东西从他身后扑上来钳住了他的脖子,嘶哑的呼吸声瞬间喷满了他的后颈。他不知道那具丧尸怎么可能跑得这么快,只能感觉到粘稠的液体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淅淅沥沥地黏满了他的后背。

他忍不住张开嘴,却连半声求救都挤不出来。

太快了,面对他的丧尸简直和面对安祈的判若两尸!它在几分钟前明明还缓慢得像个行将就木的老爷子,换了目标却瞬间加速,宛若一条开闸就餐的野狗。

这是什么操作?这特么是游戏bug吗!惨遭差别对待的夏泽兴张着嘴涕泗横流,他甚至来不及回忆自己上一个存档点在哪,就听到一声沉闷的巨响在他耳后炸开。

他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昏黄的光晕下那只血淋淋的丧尸正趴在他的身体上方,腥臭的嘴里含着一柄小巧的消防斧,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后仰着头。

他看安祈微垂睫羽,单手拔出丧尸嘴里的斧子,在对方回过神之前,猛地挥手又砍向了同一个地方。

如果这是普通的格斗类游戏,夏泽兴估计能在听到“You Win!”或者“K.O!”之类系统提示的同时,看见丧尸的上半个脑袋连带一些充满了蛋白质的粘稠物一起飞溅出去。然而箱庭online70%的拟真度确实不是吹的,至少在第二次拔出斧头之后,位于他视线上方的那颗糟糕的头颅依旧保持着某种程度的黏连。

就像是夏天里化到一半的橡皮糖,或者某种被盐溶到一半的软体动物。

夏泽兴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伏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他隐约感觉到安祈似乎将他身上的丧尸扯了下去,条件反射地回头去看,被身后极度真实的宰杀现场再次激起了一阵胃酸。

他如今和董天天彻底站到了同一战线,安祈这个人岂止是有问题,他简直就不是个人!

夏泽兴听着身后的骨头碎裂声,只觉得头晕目眩生无所恋。

走廊里的顶灯落下昏黄的柔光,照着地面上污浊的血迹宛若什么恐怖电影的拍摄现场。夏泽兴从地上爬起来,倚着墙面缓了好半晌,他试图在这场短暂休息中回忆起他昨晚和董天天的交谈,他记得自己似乎要问安祈什么问题,然而记忆仿佛随着呕吐物一起离开了他的身体,只留下了一片浑浊的晕眩。

他低着头,无意识地搓弄着自己染满血的指尖。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听见声音了,就好像那场残忍的宰杀已经告一段落,而走廊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夏泽兴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走廊。

他坐在地上,看着不远处一身污血的安祈站在左手边第三间宿舍的门口,突然双手握住斧柄,用力地挥向那扇严丝合缝的木门。

第71章 请问您愿意相信我吗?

印桐被扯进房间的时候,花了三秒重新认识了一下董天天。

他对这名字的印象还停留在安祈那几封散发着浓浓的中二病伤痛文学的日记上,基本绕不开“平白无故被捅了好几下””说话总是爱怼人““长得就像个小姑娘”之类的定义,无端想象出了一个惨遭迫害的娇花形象。

后来见了真人,惊觉对方居然是自家店里的常客,名字和活人一对上号,惨遭迫害的花骨朵立马成了甜美娇羞的高中生。

只不过由性别“女”,转换成了性别“男”。

然而这些印象里没有一条和现在相符的。印桐曾经打心底里觉得这孩子“乖巧善良”,和陈彦那类的怪大叔截然相反。没想到今天走廊丧尸一日游,董天天这孩子的心一切开,也是个黑的。

他倚着门板看着董天天,董天天侧耳旁听着外面的声音。“咚”的一声闷响砸在门上的时候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倒是董天天愣了一下,先一步反应过来,偏头冲他露出一个粹了蜜的甜笑。

他这时候还留着齐肩的妹妹头,笑起来就像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

“这小画家脾气挺大啊,”董天天直起身,转了转门把手,对印桐摆出了一个“您请”的姿势。

“小印先生也来转两下?省得您还惦记着出去救场,”他笑得一派纯良,配上那张脸,倒真像个涉世未深的好少年,“拧不开的,这门关了就会自动上锁,冷冻时间至少有五分钟。这期间外边的人进不来,里边的人也出不去,除非有钥匙,否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牢笼。”

“走,我们进去先聊个五分钟的?”

印桐转了两下手里的门把,低头看着董天天映在金属把手上的倒影。他还在笑,嘴角牵过了头就显得有些假了,更何况眸子里写满了急躁,就像刚睡醒却发现要迟到的小学生。

他总在无意识地摩擦着手腕上那块简单的腕表,大概是真的赶时间。

于是印桐放开门把,抿唇笑了一声,他说:“我就不能在这等吗,等够五分钟,刚好开个门,还能当个从天而降的小英雄。”

董天天也跟着笑:“那您就想多了,您家安小朋友可不需要您英雄救美,五分钟足够他砸碎丧尸的脑袋瓜了。您倒是可以等够五分钟,用衣服给他擦个头。”

“这么血腥?”

董天天点头:“这么血腥。”

他看着印桐总忍不住笑,就像在借此压抑自己看时间的冲动,然而靠在门口的小印先生却没他想得那么紧张,他甚至听完这句话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一边拉开几步外的厕所门,一边拧了下洗手池上的水龙头。

“可以用,他要是真把自己折腾得一塌糊涂,大可先滚进去洗个澡。”

董天天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移开视线。

“小印先生还真是不担心。”

“不是你说服我放宽心的吗?”印桐离开厕所,先一步走进房间。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来,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董天天,“我以为你会更担心一点,毕竟你看上去已经要急疯了。”

还站在玄关的董天天艰难地笑了一下。

他远远地看着坐在窗前日光下的印桐,用目光描摹着对方熟悉的样子。他明知道眼前的小印先生跟本就不是他曾经认识的那位,然而熟悉的样貌几乎要模糊了时间的边界,让他忍不住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根本没变过。

一个人的性格究竟是由什么组成的?失去了记忆真的就能获得新生吗?

董天天不知道,他看着熹微的晨光照亮印桐那双漆黑的眸子,勾勒出他此刻和三年前如出一辙的稚嫩脸庞,只觉得安祈是真的可怜。

遇上印桐这个人,是真的可怜。

他顺着对方的心意,站直了身体,坐到正对着门口的床铺上。

这间宿舍的主人生前大抵也是个死宅,床上堆满了五颜六色的抱枕,仔细一看每个都长得不一样。董天天随手抓了一个楼在怀里,垫着下巴打了个哈欠,他说:“小印先生想知道什么呢?您先问,我表示一下我的诚意。”

印桐笑了:“我想知道的多了,比如我现在就特别想知道,你把我拉出来,到底是想和我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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