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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慢慢说(17)

作者: 阦曰 阅读记录

但是他不能过去,他敲过门,不止一次,门那边寿屋告诉他齐奇很好,让他别着急等昆敦回来,他怎么可能不着急。挨千刀的昆敦和亭谛到家时,亭藏恨不得甩亭谛两耳光。

有人敲门,亭谛打开门,昆敦站在门口,他侧身把人让进来,客厅里的亭藏整个人已经从沙发那头弹了过来。

昆敦拍了拍亭藏的肩,亭藏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头疯魔的狮子,六亲不认见人就咬。

“他怎么样了。”亭藏直奔主题。

“快吓死了,人都是瘫的。”昆敦说“我打算把我和亭谛的事儿也告诉我父母。”

“你疯了!”亭藏来不及心疼齐奇,他看着昆敦,觉得面前的人也不正常了。

“雪上加霜而已,现在是最好开口的时机,以后再要提就难了。”昆敦指着亭谛对亭藏说“他不可能就这么没名没份的跟我过一辈子,早晚要让父母知道,现在说还能给你们分担一下战火。”昆敦扯了一下嘴角,没笑出来。

“不用,用不着你俩,我弟没那么多事儿,你别瞎凑热闹。”亭藏又点了根烟,烟灰缸里全是烟头。

“我想过了,咱们两家多点儿照应,现在难一阵,过去了就好了,亭谛不想要,我想给,我想带他去国外结婚,谛谛,你想不想嫁给我?”昆敦扭头问亭谛,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嘿嘿,”昆敦终于乐了出来“稳重点儿,又不是十七八的小伙子,路要一步一步走嘛。”他站起身拉着亭谛去了卧室,留亭藏在客厅继续抽烟。

“弟弟”昆敦捧住亭谛的脸,小孩的眼睛里是自己的倒影“怕不怕?”

“你会陪着我吗?”亭谛问他。

“当然。”

“那我不怕了。”

昆敦吻了下去,触感柔软,拨动了心弦。

他小时候生活在一个小城镇里,那里闭塞落后,他知道自己不会在镇子里生活一辈子,可父母已经在家乡过了大半的人生,他们不会理解两个男人的感情,他们甚至不知道两个男人是可以相爱的,前路艰难,无异于飞蛾扑火。

身边有了一个他后,昆敦开始憧憬黑暗中的奇迹。

昆敦死死的攥着亭谛的手,交握的双手微微颤抖,他们跪在客厅正中央,母亲在沙发上哭得几近断气,二十多年不曾碰烟的父亲不要命的抽着,烟雾呛得喉咙生疼。

“给我放开!你给我松手!”母亲突然冲过来妄图扯开俩人握在一起的手,昆敦半边身子都被抽麻了,手依然紧紧握着。

“不知廉耻的东西,我白养了你二十多年,恶心人的败类,给我松开!”巴掌噼里啪啦的照着亭谛的头扇过去,在昆母眼里,这个比自己小儿子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是她恨不得啖肉饮血的仇人。

“阿姨,我真喜欢他,我真喜欢他呀。”亭谛被打懵了,连躲都不知道躲,昆敦侧过身子护着他,强行把他的头摁进怀里,昆母开始砸东西了。

一片狼藉的场景无数次的出现在亭谛幼年的噩梦里,梦里的他醒过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母亲跑出家门和追出去的父亲一起倒在车轮底下的画面条件反射般的在脑海中闪回。

昆敦都知道,他像一堵坚固的城墙挡在亭谛的过去和现在之间,城外的绝望永远不会再攻进来。

屋里的齐奇跑出来,昆母冲他扔了一个摆件,咚的一声,血顺着脸颊滴在地上。

“滚!都给我滚!”一直没说话的齐父把三人推出了门,昆母倒在地板上撕心裂肺的哭。

哭声隔着两道门听不太清了,亭藏将齐奇揽过去上药,一向冷静自持的男人红着眼圈哆嗦着手给齐奇抹药膏。

“我在着手准备出国的事了,你再忍忍,昂。”亭藏安慰齐奇,用拇指抹掉他脸上的眼泪。

寿屋和虎殄在收拾遍地狼藉的家,母亲被劝回了房间,不时有对话通过门缝飘出来。

“什么冷静,怎么冷静!”

“我的脸都被丢光了!我以后指望谁!”

“能一样吗,那是你儿子。”

客厅里的两人同时僵在了原地,虎殄手里的碎瓷片‘啪嗒’一声重新掉在地上。

寿屋转身去拿扫帚,绞在一起的两条腿让他绊了个趔趄。房间里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响起,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寿屋躺在床上,身边的虎殄像小时候一样拉着他一条手臂。

刚刚生活在一起时,他们对后妈的印象全部来自故事里的描述和自己的幻想,家里突然多出的女人和她的孩子令两兄弟心底的恐惧日益激增。那时虎殄就非要和寿屋挤在一起睡,整夜整夜的攥着他的胳膊。

已经遗忘的恐惧卷土重来,不,不是恐惧,心里空落落的,是失落吧。

这些年来,一直把她当成妈妈呀。

第19章 第 19 章

大学的生活也一样的乏味。没完没了的参加集体活动,自己的时间被压榨成一小片一小片,蒋超空闲时猫在寝室打游戏,连网吧都懒得去。

学的是以前完全不感兴趣的金融,军训后晒得比高中时更黑了,蒋超凭借肤色完美的隐于教室后排睡觉。

没什么变化,只是没了从小到大管着自己的林茫。

“超子,晚上去搓一顿去。”同寝室的同学见蒋超醒了,邀他晚上去聚餐。

“没空,不去。”蒋超将笔记夹在书里,将书卷成筒子走了。

蒋超靠在椅子上,一大盘一大盘的菜端上来,他夹了几下,什么都没往面前的盘子里放。四男四女,两个寝室出来聚餐,蒋超是被硬拖来的。

旁边的女生夹了一只虾放在他的盘子里,蒋超转头瞅她,那个女生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我看你什么都没吃,没有你喜欢的菜吗?”

其他人都在起哄,蒋超觉得没意思极了,他倒了杯酒冲那个女孩说“我有男朋友。”

终于安静了,蒋超举了举杯子,仰头将酒倒进嘴里。

手机里跟林茫的通话记录是上个月,微信越来越少,通常都是自己在长篇大论,林茫回个‘知道了。’

林茫发的朋友圈下面有无数人的回复,蒋超默默的看着林茫跟自己不认识的人聊的火热,两人的共同话题已经没有了,就算这时自己打电话过去,除了开头的寒暄,他找不到接下去的话题,只能一遍遍的嘱咐林茫注意身体,早点休息,然后在心底嘲讽自己已经比老妈还要烦人了。

两人的人生轨迹已经完全不同了,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蒋超在路灯下点了根烟,那种伸出手却什么都抓不住的无力感真是折磨人,他不甘却只能安静的在一旁看着。

“妈的。”

昆敦没想到父母对同性恋的抵触如此强烈,母亲请了长假待在他身边,每周亲自去接送齐奇,不让亭藏靠近一步,自己不用出去上班,她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家里,连上厕所母亲都要站在卫生间门口等他出来。像一个犯人。

亭谛见不到昆敦,每天都会来求昆母,每次都是被骂回来的,他在打人生最大的boss,等打通了关,那长久的幸福模样,他可以预想到。

亭谛现在完全在靠憧憬活着,他辞了工作,变得神经兮兮的,总是幻想昆敦在敲门,一开始什么都不干就坐在沙发上等,最后干脆守在了门口,防盗门让他开开关关无数次,一直到亭藏下班回来。

他睡不着觉,梦里回溯起和昆敦放肆在一起的日子,醒来后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黑夜里周围静的吓人,他数着自己的心跳到天亮,日子就这样慢慢过下去,生生的活着。

如果从来没有昆敦这个人,他可以平静的面对一个人的日子,可以自己活到死,但是现在不行了,没有了昆敦,连下一秒都是煎熬。

亭谛又忍不住去隔壁找昆敦,昆母刺耳的侮辱他也不去反驳了,他就是那样不要脸的人,他现在只想见一眼昆敦,昆敦,你来见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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