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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飘零久/念囚(31)+番外

作者: 五月惊蛰 阅读记录

“我知你要来,这件事就想先和你议论议论,便没有应承下来。但我想着,让宫之疆后院起火也不失为一步好棋。”

“不妥。景源当初离疆时,是留了苟且偷生之名的,且宫之静轩对卞之疆的安顿也无可挑剔,此举不得民心。你我对景源此人也是了解,他虽有智谋,可论用兵远不如其弟卞之天齐。就算你出兵助他打回卞之疆,也不一定能守得住啊。”他呷了一口杯中茶水,腾腾热气让他眯起了眼睛,“不过,后院起火的确是一个好法子。他既然用计先给我们送了一份礼,那我们也决计是要还的。”

“那么,这礼要如何送呢?”

“全定国巫人的舌头,都长在京之都这张嘴里,天下信巫而宫之疆不信,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你只管说,不堪之事我来做,不弄脏你的手。”

“也算不得多么不堪,我离都前已请道问巫,得了六字,对于宫之静轩来说的确不利,要是稍稍有人添些油醋,传传口耳,局面即可大不相同。”

“哪六字?”

“轩非宇,静无波。”

“哈哈哈,到底是京之都的巫人,天言六字,字字如刀。”

“刘之疆和宫之疆之间的结盟,你又如何看?景源若想要翻身,到可以从此处入手。”

“刘之疆那疆主老头儿一直企图把自己疆的小主嫁与宫之静轩,若此姻一成,两疆关系便牢不可破。可那宫之静轩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这样一桩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的婚事放在他面前,竟然迟迟未有应答,急的那老头天天打转,头上的毛发都要被抓秃了。”赵疆主大笑起来,紧张的气氛也有了一丝缓和。门外有人通传说是可以用膳了,我们几人才从几案前站起来。

他们两个眉开眼笑走在一起,仿佛刚刚讨论的根本不是国家大事,而是童幼之时上树下河的趣味窘事。

我虽孤陋寡闻,听得多了,自然也能明白他们言语中的明刀暗刺,你争我夺。这些事,就如赵之华澳所说,我真的不该听的。静轩当初也从未让我参与过这些事情,他的计谋,我一概都不知晓,所以我也不知道京之旻烨滔滔不绝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

连静轩都不让我碰触的,京之旻烨为什么毫无戒心的就让我旁听?他明明看见我是被静轩带去参加年宴的,且连京之都的侍从都以为我是静轩的疆妃,既然如此,他又为何会以为我不会把这些听到的事用某种特殊的方式告诉静轩?……

我累了,实在累。

不想再用最恶意去疑心猜忌旻烨。

但每每他有所举动,都让我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是跪着久了,腿脚有些麻木,头脑也有些晕眩,一下差点没站稳,踉跄了几步,一下子就撞到了旻烨的背上。旻烨本也虚弱,没料到我的动作,也跟着往前一倒,突的就喷出一口血来,紫黑紫黑的,然后两眼一闭,不省人事过去。

☆、开战2

热疾发作了?

我心口扑扑的,只剩了这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念头。

那我是不是也要用我的血,一滴一滴喂进他的嘴里,让他再次醒来,再去满嘴阴谋诡计地去算计这个,影响那个……越卿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信念,才会让自己这样毫无恐惧地拿出自己的命。

我不是越卿,我不愿意。

随行的都医,赵之疆的疆医都被陆陆续续唤进殿内,一个个眉头紧锁,沉默着,什么都不说。

我看着躺在床上苍白的旻烨了无生气,就像是死了一般,心里有掩饰不了的惶然,走过来走过去,甚不放心,又叫了了零白凑过去看看。零白一见我的手心就是一阵恼意:“小主,你为何如此别扭?明明担心,为何不走近瞧瞧,自己一人站在这样远的地方胡思乱想,折磨着自己,便有趣了吗?”

我低头一看,没发觉的时候,指甲在掌心抠啊挠啊,生生的抠下一块肉来。掌心一个洞,现下才觉得疼。

终于,都医开口:“都主无碍,不是热疾。入冬来都主受了些凉,寒气郁结心口,咳疾久久未愈。此血乃淤,阻塞难通,如今吐出来,甚好。只是之前受了些伤,亏了血气,服些汤药便可醒来矣。”

一块大石头就落了地。

我不知道我在庆幸旻烨不是热疾,还是高兴他身体无虞……

他醒来已经是两日以后的迟暮之时了。

我拿着熬好了的药,小心翼翼的端着走回殿里。看到殿里的烛灯亮了个完全,他只一人穿着玄色中衣,坐在桌边,桌上摆着两只茶盏,还均留着袅袅热气。

他真是好气力,刚从床上挣扎起来就要迫不及待商量大事,片刻分毫也是不放过的。

见我进殿,他也站了起来,从我手里接过药碗,笑着说:“你去煎药了么?我和华澳还说起你,手心可好点了?”他轻柔的握着我的手,缓缓摊开我手掌,掌心,已经是一个结了痂的伤口。

“说起我?说了我什么?”我抽回手掌,并没有拿眼睛看他。不知怎的,心里有一团火气,蹭蹭地就要冒出来,心口一下比一下烫,烫的我整个人都十分烦躁。

“说该带你去赵之疆的哪里玩,哪里有好吃的……这几天,多谢照顾。等我再好一点,我们就去孟之疆。”

“……京之旻烨,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一脸和善在那里若无其事的说着谎言的?你现在一说话,我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你说你对我无事隐瞒……我们之间,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

“那日华澳提了,我也不过随口一说。你又何须这样怒气冲冲。”

“我并没有生气。”

“我知道这几日你心中有气,堵在心里。我是都主,有些事总要有个什么样子才不会让人闲话了去。我以为你能为我考虑,明白我的为难。”

“我蠢钝,实不明白。”

“我们之间有什么问题,彼此之间知道就好了。大可不必一副不和睦的模样无端引别人猜忌。”

“彼此之间?你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倒真真是显得我小肚鸡肠了。我们之间从来都没有坦诚相对过,问题什么的我还真的都不知道,所以,我也装不来什么和睦,配合不了你温和礼谦的模样。”

“那即是如此,我也没什么可以同你言说的。你早些休息,明日便动身回都吧。”他显然是动了怒气,眼神里有了灼灼的光。

“你的意思是,我们一言不合,你就又要把我关起来吗?”眼眶一瞬就红了起来,“我便最是厌恶你们这种高高在上,一张嘴就随随便便把别人关了囚了夺人自由的丑恶。京之旻烨,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把我留在你身边,到底是要做什么?”

他本有怒意的眼神突然就敛了下去,轻轻垂下眼睑,没再看我,沉默。这一转变更加让我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你没有办法告诉我是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不会害你。”

“所以,你就害越卿吗?伤他皮肉,磨他心智?好精彩的手段!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金之洱颜,所以才把我安置进命殿的吗?”

“我……”

“谎话什么的也就不必编了,我只要你的回答 。”

“……他,终于还是告诉你了。”

“若他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本就没有打算跟你说,再过几年,你自然就会知晓……”

“你……你是要我等着他死了,眼睁睁的看着越卿被你喝干血一点一点死去之后,让我自己明白我的地位吗?接替他的位置,用血给你续命?”

“洱颜,我们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好不好。情况并不是你想的这样糟糕,你越想只会越往极端靠……那样会逼疯你自己的。”

“好,那你说,我们现在该说些什么?”我擦干眼泪点点头,眼睛定定看着他,“要不然我们来说说年宴夜里吧……那一晚,你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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