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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人就嫁羽林郎(196)+番外

而赵瑾之身边的这位刘司马,就是如今官职最高的一位,颇有些手段。据说之前就是他在负责城中的各种具体事务,而在赵瑾之接手抚州城之后,他也一直主动配合,帮助他迅速稳住局面。

羽林卫毕竟对这里丝毫不了解,所以虽然对他的出发点有所怀疑,但赵瑾之还是把人带在了身边,以备咨询。

其实他猜测此人或许跟福王那边有些关系,但目前福王应该是希望自己与西北军对峙的,刘司马自然会尽心竭力辅佐他,所以赵瑾之也暂时并不担心此人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而且把人放在身边,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监视。当然,该有的防备也不会少。

刘司马果然对西北的军政十分娴熟,抬头望了一阵,道,“应该是定州徐聪徐将军。”

他点出这个名字,赵瑾之立刻对上了人。西北兵患多,自然战将也多,将星如云。但即便是在这些声名卓著的将领之中,徐聪也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今年才四十出头,便统领一州兵马。赵瑾之来这里之前,有传言说他很快就会晋升到南衙,更进一步。

说话间耽搁了一点时候,再抬头看过去时,赵瑾之却发现,那头徐聪已经张弓搭箭,瞄准的正是他!

周围的人唬了一跳,纷纷扑过来要护住他,但赵瑾之只摆摆手,就让他们离开了。他目测了一下彼此之间的距离,即便刘聪手里拿着的是最强的弓箭,射到这里来也不会留多少力气了,完全能够挡住。更大的可能则是直接射飞射偏,大可不必如此紧张。

“嗖——”一声轻微的破空声传来,赵瑾之抬起手中的剑一挡,“叮”的一声,那支箭射中剑身,然后落了下去,果然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

“准头不错,就是力度不够。”赵瑾之收剑,淡淡道。

这样一支箭,示威?不像。

站在身后的赵二上前一步,将地上的箭拾了起来,“将军,这上头绑着书信。”

“传书?”赵瑾之将信封接过,取出一看,心下不由一惊。再抬头看去时,那边刘聪仍旧骑在马上,遥望此处。而他身后的营帐内,无数士兵涌出,迅速结阵,朝此处感慨。

赵瑾之心下一凛,立刻扬声提醒,“敌袭!备战!”

立刻有传令兵将消息通传到四座城门。这边既然动了,其他地方自然也会有行动。

刘司马见赵瑾之面沉如水,不由问,“将军,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赵瑾之扫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信纸递给他。

刘司马接过去扫了一眼,眼中立刻有一抹喜色闪过,被赵瑾之捕捉到。但旋即这喜色就被满面真诚的担忧掩盖下去,他抬起头来,看向赵瑾之,“将军,这……”

“无妨。”赵瑾之看了他一眼,摆手道,“对方既然发了信过来,这消息就算想遮掩,恐怕也瞒不住了。”

话音才落,便听见城外传来气势十足的喊声,“冠军侯赵瑾之辜负皇恩,勾结胡人,反叛朝廷,攻占抚州,其罪当诛!”

成千上万道声音聚集在一起的声势是非常吓人的,仿佛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这一种声音,其他的都自然消失,完全听不见。那一瞬间赵瑾之觉得自己脚下的城墙似乎都为这种声势所夺,轻轻颤动。

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只是自己的错觉,转头对刘司马道,“先安抚城中百姓。”然后又叮嘱孙胜去督促备战。

敌人在发动攻势之前宣布这个消息,无非就是要以声势夺人,好让抚州城这边自己闹起来,至少也要影响一下士气,如此,攻城才会更加顺利。毕竟如果连朝廷都已经为赵瑾之定了罪,他们就算继续拼命,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至于抚州城内的百姓,赵瑾之是冠军侯的时候都很难辖制得住,何况如今成了叛臣?

但赵瑾之不相信朝廷会下这种荒唐的旨意。不说虞景那边还危机重重,不可能在没有定论的时候直接给自己定罪,单说赵家和清薇,也不会眼睁睁让此事发生。

当然,也有可能清薇和赵家出了什么意外,无力为他奔走。

赵瑾之不愿意相信会有这种可能,但却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如此一来,朝廷的援军自然不会再有,就算真来了,支援的是谁也还两说,已经不可指望。

但绝境之中,赵瑾之没有放弃,而是仔细思索自己的出路。

虞景并不是一位糊涂的帝王,相信只要有机会在他面前分说,就能将这件事弄清楚。当然,首先自己得活下来,有机会在他面前开口。这就是赵瑾之要做的。其次,要让自己的话有分量,就需要一些别的筹码。

而这些是都在赵瑾之的计划之中,就算这个消息出现,带来的变动也不大。所以目前最紧要的,是保持自己的节奏不被打乱。

他转过头,朝赵二使了个眼色。赵二微微一愣,连忙躬身退了下去。而赵瑾之自己,则手持长剑,站在城头上督战。

大魏的西北军,攻城的手段自然不是胡人能比。他们调集了大批的攻城器械,甚至可能又在城外制作了一些,所以十分充足。不过,目前攻势虽然非常激烈,但是因为冰墙的存在,却是没什么成效的。就算攻城的部队在掩护下抵达了城墙下,云梯刚刚搭上来,甚至不需要城头的人伸手去推,就会直接滑开。

至于被巨木撞击的城门出,冰墙已经开始出现裂缝,但因为跟整个城墙形成一体,所以并没有滑落的意思。除非将整块冰面撞碎,否则只要一夜过去,这些冰块又会再次凝结在一起。

节奏还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当然,这种情况也是暂时的。

守城战的第十天,第一个西北士兵登上了城墙。

当然,这个士兵很快被杀死,被他冲出来的这个缺口瞬间被弥补,甚至没有引起什么骚动。但亲眼看到这一幕的赵瑾之却十分明白,这是一种信号。

冰墙毕竟不是铜墙,就算可以修复,也弥补不了每天这么激烈的攻击。所以现在整个抚州城外的冰墙已经变得坑坑洼洼,很多地方都直接露出了墙体。所以那个士兵才能顺着云梯爬上来。

但更致命的是,除了云梯之外,西北军还在城墙下堆起了沙袋。经过十天的努力,沙袋已经有了明显的高度,再过一段时间,估计就会有半个城墙那么高。到时候再借助一些设施,西北士兵们就能轻松的翻上城头。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西北军方面损失惨重,但局面仍旧对他们有力。毕竟他们的人数众多,而且不惜牺牲。就算休战的时候,因为城门已经封闭,所以沙袋堆在那里没办法清理,抚州城的守军只能眼睁睁看着西北军一点点接近自己。

赵瑾之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一切,在心里估算局势。

按这个局面算,抚州最多只能再坚持不到二十天的时间。

之所以那么短,是因为赵瑾之完全没有将城里的百姓们计算在内。若是将百姓们组织起来,那么再守三个月也有可能。但眼下的局面,城里的情况虽然稳定下来了,但要让这些百姓跟自己死守城池,却绝无可能。赵瑾之也不可能信得过他们。

而他现在心里盘算着的念头是,什么时候撤退。

是的,知道朝廷很有可能不会有援军过来之后,赵瑾之便决定放弃这座坚城离开了。之前决定坚守,是因为朝廷那边会有援军前来。但现在,离开他们才会有一线生机。至于要去的地方,赵瑾之也已经想好——直接出关!

眼下天寒地冻,就算有足够的物资,士兵们在野外也很难生存下去。别说是大魏的军队,就是草原上的胡人,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个天气,也不会在冰天雪地的时候出兵。

而出关之后不是草原就是荒漠,也很难寻觅到人的踪迹,更遑论是获得补给。

所以赵瑾之猜测,一旦他带人出关,西北军队很有可能不会追击。他们可以不计代价攻城,那是因为赵瑾之一旦活下来,对他们十分不利。但出关之后本来就凶多吉少,而且还能索性给他栽一个投奔胡人的罪名,西北这边反倒不会如此紧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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