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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人就嫁羽林郎(37)+番外

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时,他忽然有些不妙的预感。

果然,赵瑾之道,“帮了她一个小忙而已。”

“就是那卤肉摊子的事?”邱庭波想起清薇对自己说过的话,忍不住问。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就为了这种事,清薇就能将那么珍贵的东西拿出来。如果她肯拿到邱家来换,能够换到的只会更多!

赵瑾之见他这个表情,立刻心情愉快的笑了起来。

这世间,恐怕只有他知道清薇是什么样的人。她根本不必求人,也根本不必拿什么东西去交换,她本身就有能力做到一切她想做的事。请自己帮忙,不过是因为这样更方便罢了。

这时候赵瑾之对清薇本来是要找邱庭波但找不到人才选了他的事实视而不见,心里十分愉快的想着,能让他知道这些事,足见赵姑娘对自己的信任。

而他自然不会辜负了这份信任。

邱庭波不知道赵瑾之帮的是什么忙,也只有感叹清薇的魄力。错过了此事虽然可惜,但好在他的寿礼也不会逊色,也就放下了。而且他又转念一想,清薇曾经问过自己赵瑾之的事,知道赵瑾之的身份,也许是想通过这件事,拉进跟他的关系也未可知。

毕竟,对她来说,独自在京谋生并不容易,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而赵瑾之这棵树,也算差强人意。

尤其是他今日这一番动作,底下所代表的那个意思,如果邱庭波没有理解错,那将来赵瑾之这棵树,只会越发根深叶茂。

不过这话他可不会对赵瑾之说。

直到天擦黑,宾客们陆续离开了,赵瑾之也才终于脱身。不过一出门,就被自家仆人叫住了,“二夫人吩咐,让大爷稍等,她有话说。”

想来赵二夫人也是知道他会提前走,所以才特意派人在这里守着,就是怕把人给丢了。

赵瑾之只好又等了一阵子,女眷那边才出来。

赵二夫人见了她,面上原本和善可亲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她只说了一句“跟上”,就上了马车。赵瑾之只好将自己的马交给仆人看着,也上了车。

坐下之后,赵二夫人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慢慢的道,“你也有好一阵子没去看你祖父了吧?”

“是。”赵瑾之应道。

“往后有空,就多回家来。前儿你叔父才提起你,你这羽林中郎将,也做了好几年了吧?”

“五年。”赵瑾之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所以脸上的表情越发平静吴波。

赵二夫人道,“也算久了,两年一勘,明年正好是第三次。你若想在往上走一步,也是理所应当。羽林卫陈老将军一向看重你,想必也不会拦着。你还年轻,前头的路长着呢。家里也会替你设法的。”

“二婶多心了。”赵瑾之笑了一声,打断她的话,“我今日过来,没什么意思,不过想着那东西放在我手里也没用,不如给识货的人。”

赵二夫人的脸色便不太好看。

赵瑾之手里有了好东西,却巴巴的拿去做寿礼,没想过要送回家来,这也就罢了,他和家里的关系一向不甚和睦,何况现在的局面,他回来了也不合适。但这句话一说,岂不是说她就是那不识货的?

她也是世家女,身有傲气,自认为并没有对不起这个侄子的地方,赵瑾之对她的态度却始终十分微妙,夫君和公公又都只让她忍耐,如何忍得住?

虽然赵瑾之说自己今日出现在这里没有别的意思,然而等明日,“赵相公家的长孙回来了”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京城。这不是赵瑾之自己怎么说就可以改变的。

而且他拒绝了赵二夫人的提议,不想在军职上往前一步,这又是什么意思?

政治也是有资本的。赵训当年在朝堂上留下的人脉和资源,到现在也犹有余威。按道理,这些东西,都该给长子继承。不过赵训不是这样迂腐的人,因此当时是从儿子之中择其贤者。不过他的长子赵定远自己争气,是个天纵之才,这些东西,理所当然就留给了他。

从治文二十年赵训主动辞官归老,此后不过十余年时间,赵定远便官至尚书右仆射,风头可谓一时无两。

然而或许是天妒英才,治文三十四年,赵定远忽然重病,数月之间便撒手人寰。当时正是他风头最盛的时候,在朝中的政敌自然也不少。再加上赵训当年留下来的陈年旧怨,在朝中形成了一股势力,想要将赵家彻底打压下去,同时将这些政治资源据为己有。

当时的情况下,赵家必须要有人支撑起局面,而赵瑾之才十二岁,实在是太小,就算幼有才名,但赵定远怕他过分骄傲,因此压到十二岁才许他参加童子试,这时候身上连功名都没有,自然谈不长支撑门楣。

于是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便都交给了二子赵定方,由他支撑着赵家走出当时的局面。

但真正论起来,赵定方的立场其实是很尴尬的,若非父亲尚在,这些东西怎么都轮不到他,所以就算得了,也总有名不正言不顺之感,因此对上赵瑾之这个侄子,态度就有些微妙。

又是十年过去,他已官至礼部尚书,其中多得这些资源助力。哪怕明知不该,现在要他再拿出来,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尤其是赵定方自己三个儿子都十分成才,陆续考中进士,如今已在朝中谋了职缺,稳步晋升。他的长子比赵瑾之小不了两岁,已是一州通判,如今也正盘算着往上走一走,正需要赵定方动用资源替他筹谋。二子在六部行走,倒也算是稳当。三子却还在翰林院中苦熬,这里虽说清贵,但没有好机会,不能做实事,便只能在故纸堆中虚掷光阴,如同邱庭波一般。

因了这样的缘故,赵定方心里对侄子是很愧疚的,所以才会时常让妻子多忍让几分,不要跟他小孩子一般见识。

但赵二夫人对侄子的感情淡漠,从丈夫那里知道了各种因由之后,反而对赵瑾之更加不满。

当初要不是赵定方站出来支撑,赵家早就垮了,自然什么资源都成了泡影。既然如此,这东西就该是赵定方的,凭什么还要因此对赵瑾之诸多忍让?何况这孩子跟他又不亲,总是板着脸毫无表情,更让赵二夫人不喜,觉得就算对他好,将来他也未必能记得住。

讨厌一个人,有时候甚至不需要理由,一句我不喜欢就够了。

不过赵瑾之离家这些年,很少回来,也不要家里帮着办事,孩子们的年纪大了,赵二夫人历经多年城府深了许多,关系又疏远,偶尔见着面,便也不吝于释放善意,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错来。

可是现在,赵瑾之要回来了。

丈夫心里一直对他藏着愧疚,会不会把儿子的机会让给他?就是丈夫不愿意,公公还在,他老人家若开了口,谁能反对?

她这些心思,赵瑾之不说能猜到八分,至少也有五分。要怎么做,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盘算,却并不打算同赵二夫人多言。见她面色几变,一时无语,便道,“二婶若无他事,侄儿就先告辞了。过几日自然会回去看望二叔和祖父。”

赵二夫人微微一怔,还想说什么,赵瑾之已经掀开车帘,直接跳下去了。

马车没有停止,还在高速行进之中。赵二夫人心一紧,便听见了车夫的惊呼声,但很快又变成了惊叹,“大爷好身手!”

原来赵瑾之这一跳,他的爱马正好小跑上前,将他接住。一人一马配合默契,显然这种事不是头一回发生了。赵瑾之朗然一笑,朝他们摆摆手,鞭一扬,便绝尘而去。

赵瑾之家里没有养马的地方,所以这匹马只能寄养在羽林卫那边,这会儿天太晚了,他看了看天色,便也不打算再过去。反正看天气,今夜当不会有雨,在院子里栓一夜,明日再顺路送过去便是。

他在夕阳中纵马前行,远近的里坊之中,处处都是炊烟袅袅,晚风送来各种饭菜香气,赵瑾之虽然并不饥饿,心中却无端的生出了几分急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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