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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燕飞帝王家(145)

他挣扎着抓住了一旁飞燕的裙摆,颤抖着双手,眼里有着阵阵的酸涩,他有心再喊一声:“燕儿”,却是有心无力,便是只能死死地望着那脸色素白的女子,充血的眼底突然涌上一股湿意,可是还未及眼底的泪意涌出,便是一阵的抽搐,便断了最后一口放不下的浊气。

飞燕直愣愣地看着顷刻之间便魂归黄泉,却死不瞑目的樊景,抖着嘴唇却也是难以成句。

这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曾经陪伴着她度过了人生里难以替代的少女芳华,那是再深的恨,也难以抹平了记忆。

她的第一次骑马,她第一次试着与齐军对阵,她在父亲亡故后度过的第一生辰,都有樊景的身影在那一幅幅的画面里……竟是在这一瞬间全都翻涌上。

她是说过愿此生不再相见,她是宁愿一死也不愿与他缠绵枕榻……可是她却还没有能够硬冷得可以淡然见证他的死亡。

直到骁王蹲身将她抱起,才发现飞燕的身体在打着冷颤,一句细不可闻的声音,几乎湮没在了周围的厮杀的声音里。

可是到底还是被耳尖的他捕捉到了那句近似哽咽的——“樊大哥……”

那一刻,骁王清楚地知道自己失了策,灭这心怀不轨的樊贼是有千百种手段的,依着他原来的打算,寻了证据依着国法缉拿,再受审处斩,乃是最冠冕堂皇的了……可是当着也燕儿的面亲手屠戮乃是下下之策!

可是当他亲眼见到那个该死的男人竟然亲昵地抱着他的燕儿,迫不及待想要一逞兽欲时,身体与手里的利刃便是做了最忠实的反应。

若是这样的情形再来一次呢?骁王的目光微微移,看到了飞燕狼藉不堪的裙摆下的那双依旧磨破流血的脚儿,一双深眸便是煞气腾腾!

若是再来一次……他还是要亲手屠宰了这该死的忘八杂碎!

第127章

骁王此番带来的皆是精兵强将,矫健的身手干净利索地将余下的樊景兵卒屠戮殆尽。骁王几日不见燕儿,此时见她恍惚憔悴的样子,竟是比想象中的还要惹人心疼!于是连忙将她抱起来,快步地走出渔村放在了肖青驶来的马车之上,然后在飞燕的额头上重重地亲吻了一下,然后便命肖青率领卫队先护送着飞燕下了山崖。

“禀骁王,余下的叛逆悉数捉到,该是如何处置?“这时薛勇走上前问道。骁王眼眸微垂,看着樊景的尸体淡淡问道:“村子里的人有多少?”

“启禀骁王,这个渔村真如密探所言,乃是前朝的余孽逃窜至此,遮掩行踪替那前朝的宣鸣搜集淮南情报的住所。渔村只有六户人家。方才在打斗中有几个悍民拿着武器帮助抵抗,已经被负伤被擒了,要不要押解起来回去细细审问?”带队的薛峰拱手问道。

骁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留下来作何?难道是要他们空口白牙招供散布侧妃被掳掠的谣言吗?一个不留!都杀了吧,这个地方藏垢纳污也一并烧得干干净净!”

薛峰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震,他明白这也是骁王在委婉地敲打着自己,这一夜在如何惨烈,也是要快快尽忘了的,更是不可随便妄言侧妃的事情,不然这个渔村里的余孽刁民便是样板!

侧妃落水那里,骁王最先跳了下去,待到他们乘着小舟感到时,却发现骁王腹部中了一刀趴伏在了岸边。当他们将骁王及是救下时,骁王却命令他们不要声张,只对赶来帮忙的伯夷部众说,侧妃已经找寻到了,请他们回转。

当时他便是有些不解,为何骁王不问责于伯夷,而是隐瞒了侧妃失踪的事实?

方才他也听闻了那死去樊景的话才是恍然大悟,只因为骁王在落水与贼人缠斗时,已然知道了侧妃被劫持的事实,便是密不外传,免得伤及了侧妃的名声。

这个小小女子竟然引得骁王这般倾心?当真是有什么妖媚的魔力不成?

接下来的时日,骁王便是带伤搜查着这伙歹人的行踪。可是劫持了侧妃的歹人却是犹如在日头下蒸发的水露,转眼间便消失得没了影踪。

刚开始窦勇与薛峰还怀疑着他们出了淮南,可是骁王却斩钉截铁地说他们必定还在淮南。

果不其然,等来了一只送信的猎鹰,言明要用密匙换侧妃。骁王当然是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了。可是待到换取密匙时,却是埋下重兵,准备一举擒拿。但是对方也甚是狡猾,竟然临时改弦更张,时间地点俱是换了。

骁王没有耐心等着他们出招,只是在他们再派猎鹰送信时,在那猎鹰的脚爪上用苦藤绑缚了两个小小的铅块。

苦藤味道极苦,猎鹰啄咬了几口,便放弃了,带着铅块远去,只是这样一来,它飞行的高度速度便大大降低。那苦藤在半个时辰内,便因为离了母株而迅速失水干枯,被铅块一坠自将脱落,但是因着猎鹰长期负重也是展动不起翅膀了。

而骁王此前训练的狼犬们也是大大发挥了作用,一路狂奔跟踪尾随,终于在一处山崖下停了下来。

便是骁王命人悄悄蹲守,终于发现了外出采买补给的樊景侍卫,这才发现了这个连当地人都未曾觉察的隐秘之所。

是夜,趁着夜色的掩护,骁王便亲自令人从一侧山崖攀爬上来,也是因为飞燕这夜计划出逃,竟是让村里的守卫们都去搜寻她去了,竟是顾不得防护,被骁王等人轻而易举地钻了空子。

夜幕更加浓烈了,飞燕被安置在了马车里时,被里面的暖意一烘,才发觉自己一直在打着冷战。

此时被救下的释然,被突如其来的悲痛打得七零八落。

过不了片刻,骁王终于也上了马车,只是他的身上尤带着刺鼻的血腥味,前襟满是喷溅的血液。飞燕直愣愣地看着,嗅闻着这味道,竟是一下子扑到了马车的窗口边,呕吐了起来。

不是那味道难闻的让人难以忍受,实在是让她不能不联想到,那是樊景的热血在骁王的前襟处喷溅的片片红雾……想到这里便是忍不住想要呕吐。

骁王看着她的模样,皱眉慢慢地脱了自己染血的外衫,扔在了马车之外的污泥坑里,然后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拿来放在马车小案上的湿手巾帕子,替飞燕擦了嘴后,换了巾帕去擦拭她那沾满了污泥的玉足,再从拿来止血消炎“燕儿还有哪里受伤了?”骁王抬头问道,却发现飞燕犹在发呆,捏着湿巾帕的大掌忍不住握了又握,然后缓声道:“燕儿说话,别让本王心急。”这般耐心谦和的仪态,浑然不见了方才冷血命令屠村的阎王样。

飞燕被他微微晃着胳膊,才有些晃神回来,当她看见脱了外衫的骁王时,一眼便见到了他结实的胸膛上还缠裹着绷带,这才猛地想起骁王与那宣鸣缠斗时,也负了伤的事实。

便是凤眼一暗,紧抓住了骁王伸过来的健壮的臂膀,紧盯着那受伤之处低语着:“殿下的伤势这般严重,为何要亲自带人攻上来,若是伤重了……”

骁王顺势将飞燕紧搂在了怀里,那娇软的身子竟是有半辈子未曾亲近之感。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是在焦虑中度过的,不知燕儿是否安好,也不知那樊贼究竟会迫着燕儿做些什么,满心的不安便是硬生生地将腹部的疼痛都忽略掉了。

如今平安救下了燕儿,可是她方才的恍惚竟是让人莫名地陡增了阵阵焦虑,有那么一刻,他莫名地感到燕儿的心似乎离得自己远了许多,竟是有种抓摸不到的慌张之感。

此时见飞燕关心指导伤势,竟是心内一喜,连忙反搂住了她又用力地一抱后,说道:“本王已经安排了快船精兵,等到回到淮南的大府郡,你我都是好好将养,有燕儿陪在本王的身旁,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

飞燕没有说话,任凭骁王搂着,疲惫地闭了双眼,她也是连续几夜未曾安眠,此时一夜的奔跑困顿,加上遭逢骤变的打击一并袭击了过来,竟是眼睛一闭,人也立刻昏睡了过去,仿佛只要睡着了,便能逃避一切的纷乱干扰……

此次围剿前梁叛逆,还算大获全胜,只是留下了一丝小小的遗憾——宣鸣这条大鱼逃脱了收网!

骁王看来,这海村不大,且只有一条往外面的小路,如今自己已经封住了小路,那屡次三番暗中对大齐皇室不利的宣鸣纵然插翅也是难逃。

可是,宣鸣在村中看见突然冒出骁王的精锐侍卫时,又听逃回村中的侍卫说道樊景败亡,便知自己的行迹暴露大势已去。他并没有缠斗,带着自己的随从转身进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小院,伸手推开屋门。这时院门被当的一脚踢开,几个骁王的侍卫跟着冲进了院子,向他追来。

宣鸣乃是这次骁王必欲擒之而后快的人物,骁王带来的侍卫对宣鸣都略知一二,所以进入海村时都竭力搜索着仙人一般俊美的宣鸣。宣鸣进入小院时被这几个侍卫看见,他们抛下两个被斩的樊景侍卫,跟着追了进来。

宣鸣回身看了一眼,快步走进屋内,推开一张木床,露出下面一个黝黑的洞口。下面是一个地道,只有半人高,里面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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