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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燕飞帝王家(32)

不由得又有了些同病相怜之感。不过眼下成礼在即,倒是要先放下前程的担忧,先好好的准备一番才好。

可是提到嫁妆,飞燕却还是一副情绪乏乏的模样,只说是那骁王都备下了礼单,到时候他送来,再原样抬回王府就好,没什么可准备的。

隆珍一瞪眼睛:“一辈子只这么一次的大事,怎么可以糊弄着了事?我家的那位是骁王的老部下,原该是要好好孝敬的,他昨日特别跟我提起给足了银子。那骁王备下的礼单子再好,可是一些小物还是要自己准备着才算可心儿,今儿便拉你出去,一切的费用俱是窦勇大将军包办了,你且敞开了买去!”

隆珍向来是雷厉风行的,想到了便要去坐,也不是分说,只让着飞燕快些梳洗了好出门。飞燕拧不过她,便是只得由着她,换了衣服收拾停当后,与她一起出了侯府。

这几日京城里的首饰铺子新开了一家,乃是老字号瑞祥斋新开的分店,门脸儿虽大,却不是什么人都能跨入的,里面的首饰头面都是一式一款,由瑞祥斋的老师傅根据客官的喜好自由定制,倒是免了贵妇们在府宅家宴里撞了款的尴尬,穿戴上不但别致,也是自己独一份的贵气,就是价格高出了三倍有余,可依然贵客盈门,不愁销路。

隆珍要带着飞燕挑选首饰,一早便大好了招呼,让掌柜的先行清店。先莫要招呼别的客人。掌柜听说是骁王府的未过门的侧王妃要来,也是满口地答应了下来。

当飞燕跟着隆珍来到店内时,立刻有伙计奉上了庐山云雾,还有三四样茶点果子,然后几个长得俊俏的小丫鬟捧着扁平的首饰匣子,让两位挑选。

隆珍看中了一样珠帘遮面,勒额是选用拇指大的南海珍珠搭配着红宝石镶嵌的雀头样式,垂挂下的珠帘使用金链嵌着宝石,在阳光下闪着金光,若是成礼那日戴着,倒是影影绰绰更映衬都肌肤赛雪了。于是便吩咐宝珠服侍着飞燕试戴了一下,可是勒额略大了些,不过掌柜说这倒是无妨,三日内别能依着尉迟小姐的尺寸改好。

飞燕不欲隆珍太过破费,可是隆珍却是不依,又替飞燕挑选了一对与那珠帘搭配的红宝石作坠的耳环,还有几副镯子,甚至给敬柔也挑了一条玉坠的项链,这些加在一处,足有千两。

这可让飞燕有些受宠若惊,只觉得这礼太重。

可是隆珍倒是快人快语,说话一贯的直来直去:“这些都是我家老爷要孝敬二殿下的,咱们其实俱是过路的财神。你莫要觉得承受得重了,若是那窦将军发现委托我办下的差事,不够尽兴,可是要怪罪于我的啊!”

飞燕这才勉强地收了下来,心道,难怪那骁王府里的私库那般的珠光宝气。他昔日的部下甚多,多身居要职,孝敬起来倒是毫不吝啬啊!

二人正在起身时,发现一位满身贵气的白发老妇人在众人的环簇下走了进来。

而搀扶着老妇人的那位妙龄女子正是前几日才在宫里见到了傅家千金傅林秀小姐。皇帝赐婚的诏书已经下了,傅林秀成了皇帝钦点的太子妃,不日便要成婚了。而那位老妇人这事傅林秀的祖母,傅云龙大人的母亲傅老夫人。

那掌柜本要说:“不要意思,清店暂时谢客。”

可是待得看清了来者,竟是顾不得恭送飞燕与隆珍了,赶紧小跑着过去,深鞠躬道:“傅老夫人,您怎么亲来了?小的老早就跟您府上的管家说了,明日便将为傅府特备的首饰样式让得力的伙计亲送过去,免了您的周折不是?”

一旁的丫鬟说道:“我们家老祖宗今日闷得慌,方才是去了云海寺上香,正好看见了您这的牌匾,便是想着过来坐一坐,顺便再亲点选下你店里的其他样式。”

说着便搀扶着老妇人往店铺里的雅座去坐下。这下倒是避无可避,便是与要出门的隆珍和飞燕碰面到了一处。

飞燕也好,隆珍也罢,与这傅家俱是旧识。若是论起来,在前朝是隆珍家的门槛更高些了。可是如今傅家光彩依旧,更添荣光,将来是要出一门皇后的,便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隆珍顾不得唏嘘,连忙向傅家的老祖宗施礼问好,飞燕也是随着一起施礼。

傅老妇人是瞧见过这两位前朝贵女小时模样的,也略听过她们此后的际遇,如今在这首饰铺里不期而遇,便是仔细看了看二人,倒是都出落得不错,可惜乱世飘摇,都成了他人的妾室,以后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说的,不免心里略有感慨,便是和蔼地说道:“都起了吧,不用多礼。”

隆珍看了看一旁的傅林秀,便是赔笑着问:“傅小姐,好巧,在这遇上了,太子的大婚之日倒是近了,小姐可是来挑选陪嫁的首饰?”

傅林秀笑着摇了摇头:“幸得皇后的恩宠,陪嫁之用的头面俱是由宫中为皇后打制首饰的工匠一并包揽了,倒是不需来这选买,只是老祖宗过两日请着看戏,她老人家想着挑选些过眼的,换一换花色。倒是尉迟小姐的好日子也近了,也是来这挑选首饰的吗?”

飞燕点了点头,便是含笑道别要走,那傅小姐迟疑了下,许是觉得话儿既然到这了,倒是不说不好,就问道:“若是二位得空儿,两日后来傅府听戏可好?”

隆珍素来喜热闹,听闻这邀请便是喜不自胜要开口应下,谁知被飞燕抢先了一步,回到:“真是不巧,二日后随同叔伯去寻访故友,倒是要卷拂了傅小姐的好意了。”

听了飞燕这么说,隆珍也不好独自前往了,便也有些犹豫地推却了。

傅林秀微微一笑,也未多言,就此别过了。

待得出了首饰店,才发现傅家的女眷出游,竟是出动了七八辆车马,当真是三朝屹立不倒的世族大家,仆役车马竟是排满了整个长街。

隆珍默默看罢,便有些不快,悄声问道:“你倒是要跟你叔伯寻访哪个故友,从来没有听你说过。那傅小姐乃是将来的太子妃,尊贵以极。别人想要靠前都是寻不到门槛,她既然开口相邀,你为何要生生推掉了?”

飞燕长叹口气,有心想提点着隆珍如今他们与那傅林秀乃是云泥之别,那傅家小姐虽然有涵养,但是方才那迟缓之色,便是不欲与她们走得太近。

可是飞燕心知隆珍素来不喜别人提她如今的妾室身份,便坐进马车里时,略略委婉道:“你我都是从云里跌下来的,应是记着这痛……你家的老爷与二皇子乃是一系,太子与二皇子也是面和心不合,就算我们不跟着参合,自有旁人为我们分出个派系院党,所以何必去搅合这晦暗不明的浑水呢?”

隆珍一琢磨的确是这样的道理,她到底也是从高门里出来的,当时没有醒过腔来,过后略一琢磨,更是有些明白飞燕的未尽之言,便不禁叹气道:“还是你看事通透,我到底是在小宅院里憋得久了,跟着那莽汉沾染了逢迎投机的习气。一心只想往香的,热闹的那里凑,却忘了自己是臭的了,别人避之而不及,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面了……”

说着,竟是突然掩着手帕小声地啜泣了起来。飞燕被她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姐姐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隆珍脸上涂抹的厚粉被冲刷得条痕斑斑,半响才掩着手帕凄然道:“知道吗?就是一个月前,窦大将军又新纳了一个小妾,乃是前朝户政大人家的嫡女,年方十五,当真娇嫩得无以复加,他得了这新妇后,竟是整整一个月都未曾踏入我的别院了,昨日若不是要我来讨好与你,不知何时才能见他一面……

你也是要成亲的人了,姐姐倒是不用避讳了你。我原是对他厌恶得很的,可是到底是在床榻上温存得久了,女人的心便是这样的禁不住,说是不爱,到底是把枕榻边的甜言蜜语入了耳去,竟是真以为自己个儿,是他心里独一份儿的那个……

可是到头来才发现,侯门之后,知书达理又是如何?若是娇颜犹在,便是恩宠围绕,一旦容颜凋零,那些个山盟海誓便是风吹得影儿都找不到,世间能代替了你的女子何止千万?”

飞燕最近每次见了隆珍都是见她都是一副笑意的模样,原来心里竟是藏了这样的苦楚,看她的那副模样,竟是对那莽汉窦勇动了真情,可是发现情动却是情尽时,当真叫人难以招架的痛楚了。

她倒是什么也没说,便是任着隆珍哭透了,才拿着手帕轻轻擦拭了她的双眼,然后轻语道:“他不来你这,日常的家用可曾短缺了?”

隆珍抽了抽鼻子道:“下面的人也是踩低就高的,那府里的大婆素来与我不睦,此番倒是在钱银上开始整治了,幸而我以前从窦勇那得的钱银不少,倒是一时不太赊手,只是以后的光景怎么样,倒是不好说了……”

飞燕听了轻摇她的胳膊道:“那你还要替我付账买那首饰,当真要强装富户吗?”

隆珍倒是涩然一笑:“倒是要谢了妹妹,便是要借着给你这太子府侧妃选买首饰的由头,才从那窦勇的手里得了笔丰厚的银票,便是给你买了,姐姐这也能贪没些银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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