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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燕飞帝王家(65)

骁王拉起了她的手,笑着说:“无妨……”

飞燕却是微微瞪着凤眼,心道;不会是……连这样都不放过吧,当真是要精心备选几个通房的丫鬟给这急色之鬼了,不然就是来了癸水也不得安宁……可是他要留下,倒也不能撵人了。

她先服侍着骁王更衣,换上了轻便的睡袍,自己在宝珠的服侍下,在屏风后净了下身,换了垫身的烫洗干净的棉布,这才出来,却是迟疑着不肯上床。

直到骁王朝着她伸出了手,这才缓步走向床榻。

可是到了床上,骁王并没有像她想的那般来闹,而是让她躺着,温热的大掌则附在了她有些发坠的小腹上,这般熨烫着倒是缓了小腹的不适。

飞燕身体受过寒,在白露山上,一个女孩家更是有诸多的不便,所以便是撂下月信不畅的病根,每月总是要胀痛一回子的。昨夜骁王因着公事彻夜没有回府,倒是一个人睡得清静,可是小腹的胀痛让她也是睡得不太踏实。

而现在这样,被骁王侧搂在了怀里,小腹也是被捂得温温热热的,不一会便觉得眼皮发沉,浑身发软地睡着了……

第二日,天色微亮时,她在朦胧间听到了骁王起床的声音,又听着他对宝珠说让府上负责采买的管事多买些益母草之类的草药回来,替侧妃熬些药汤,若是没事,不要让侧妃下地,更不准她开了小厨房去摆弄那些个冰凉的汤水……

飞燕有心想起来尽一尽贤妾的本分,可是失血太多便是让人昏昏沉沉的愈加渴睡,只一转头儿便又睡着了。

等她睁眼时,窗外已经是天色大亮了。

懒懒地起身后,便净身沐浴,又换了熨烫好了白布,便是梳洗一番食了早餐。虽然宝珠一再劝她在床上躺上一会,可是既然起身了,哪里还躺得下?便是要起身走一走。

待得走出了院子,飞燕被唬了一跳,竟是连正厅里的椅子都不见了大半,便是只留了主位那么一把威风凛凛地立在了那,再走几间屋子也是如此,倒真像刚搬进来的情形。

看来魏总管昨日的那句“卖得差不多了”的确属实,只可怜那些个达官显贵们,也不知买了几许的宝贝,家中是否有地方安置?

中午时,骁王并没有回来,听魏总管说,已经买了许多的木材,开了铁铺的铁炉,准别打造盐场需用的器具,骁王这一整天都是要长驻盐场了。

飞燕闲来无事,吩咐宝珠去郡县的街上的书局,买了些许的地方小志还有新印的书籍。

其中一本五槐先生所著的“淮南通史”倒也有点意思,将淮南着地界的风土人情,还有风光特产倒是介绍得周全。就连昨日食用的那道“青鲭子”书上也是有详尽的记载,原来这鱼最佳的食用法子真是清蒸,自己倒是蒙对了,也算是没有暴殄天物。

整本书里,制盐篇所占的篇幅最多,飞燕一页页地看下来,突然心念微动,想到了一处要命的关节……

她腾得坐起身,想了想,唤来了自己院里在外屋听差的一个新买来的婢女。

这个婢女名唤青杏,是淮南的本地人,飞燕无意间曾经听过她与宝珠闲谈,提起过她的父亲曾经是盐场的盐工。

因着之前一直在外屋听差,见侧妃突然将她唤进了屋子里,一时心有些发慌,便忐忑地施礼,跪在地上等着主子发话。

第57章

飞燕看出了青杏的拘谨,便是拿起了针线,边刺着女红边和缓地问了问她家里的情况,青杏逐一地回答。待提到了她的那名当盐工的父亲时,飞燕又问:“你的爹爹在盐田里谋生的时候,一年四季都是忙得回转不了家吗?”

青杏答道:“春夏是最忙的,入了冬,倒能清闲些,若是下了寒霜便能在家彻底地歇了。”

说完这句,青杏偷眼探头望去,突然发现侧妃手里的针线略缓了。

“哦,那淮南这里的冬霜降得频吗?”

青杏想了想道:“气候无常,很是难说,虽然淮南冬季晒起尘的日子多,但若是降了冬霜便是连着天的不散,便是手脚都要冻出疮呢……”

果真是如此,飞燕心里微微叹道:方才看了那“淮南通史”就记录了此地一年冬天突降寒霜,便是毁了盐田无数,一时歉收的往事……”

想到这,飞燕眼望了望院外的天空,此时艳阳高照,但愿这老天一直如此,不然王府拮据的日子便是要雪上加霜。此时自己倒是不必出言提醒了,如今盐场的架势早已经摆开了,此时再说,倒真是事后诸葛了,若是没有什么解决问题的法子,只不过凭增烦恼罢了。

若是说,在白露山的那几年,飞燕彻底琢磨懂得了什么,那就是男人说到底,还是盼着女子囚困在后院厅堂里的。男人做事,女子还是少掺和为妙。

只是当初她并不懂得这点,总是竭尽所能地做好每一样,殚精竭虑处处为樊景谏言,初时那几年,樊景倒是言听计从。可是慢慢的,当白露山的势力一天天的壮大后,樊景找自己议事的时候便是越来越少了……每每自己提及了什么公事上的谏言,他也是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刚从白露山心碎离去的时候,她只以为是樊景变心的缘故,现在倒是想得透彻了,试问世间哪一个男子封王拜相后,能容许别人留下自己乃是靠着女人的谏言建功立业的话柄呢?

诸葛书生虽然建立了功勋,但是“他”在世人眼中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聪慧男子罢了!而白露山的青山绿水间,巾帼女子尉迟飞燕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这几日,骁王基本是不大回府了。这战场转战到了盐场,倒是有点隔行若隔山之感。但是骁王是那种若是打定主意做事,便是一意要做得圆满之人。

初来乍到,一时是有些了无头绪,骁王命魏总管请来了许多经验丰富的老盐工,务必短期内将盐场运作起来。

按说这种事魏总管吩咐几个管家就是,但是他怕底下人办事不尽心,坏了骁王的大事,带了几个侍卫亲自去找盐工打听,很快就请来了盐场的几个老把式。几个老把式干了一辈子盐场,是老祖宗的辈分,徒子徒孙都是一大堆,很快也就挑了一批精明能干的出来。

骁王初到淮南,虽然身份尊贵无比,但是要钱没钱,要人无人,对淮南纵然有心也是无力插手。盐场就是他插手淮南的第一步棋,成败涉及到他掌控淮南的计划能否顺利实施,所以对盐场很是重视,亲自接见了老把式和盐工。

盐工们哪里见过这般尊贵的?吓得只有俯首跪下,无论骁王说着什么都一律点头应下。

骁王倒也大方允诺他们工钱倒是阔绰,干得好年底还另外有赏。盐工们已经几年没有活计,境况都是有各自的苦楚,这次给二皇子干活,一个个有了都是欢欣鼓舞,干劲十足,没几天就把新盐场搭建起来,引水进,结晶池。

从开始搭建,骁王一天倒是大半在盐场度过。看到盐场顺利搭建,盐田注满了海水,骁王唤来几个老把式问何时可以出盐,出盐能有几何。老把式们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水剩下一半时要倒入排水结盐的晾晒场,等水慢慢干了,盐就出来了。夏季的话十天可以出盐,现在天有些凉,十五天后可以出盐。”

骁王心中畅快,命今日给所有盐工加餐加菜,这才回转王府。以后骁王每天都要来盐场巡视一圈,十天后结晶池里随着水分不断减少,开始慢慢露出一点一点的白色盐粒,过了几日,盐场终于出第一批粗盐了,再精细地加工,重新蒸制,细盐也慢慢产出了。骁王欣喜异常。以后每天盐场都会出一批盐。

但是好景不长,这几日下了几场秋雨,温度骤降,盐场里先是出盐的数量减少,现在已是完全不出盐了。骁王急忙召老把式询问,老把式们跪着战战兢兢地说道:“刚下过雨,又湿又冷,是不大出盐的,待天气干爽就会出盐了。”

骁王皱着眉,问道:“那岂不是一下雨就不出盐了?”

老把式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说道:“启禀老爷得知,秋冬两季日头少,出不来多少盐的,而且这样的天气尚好,若是霜降才是彻底毁了盐田的……”

骁王眼光一冷,盯着老把式说道:“可是本王查阅了以往的盐场账本,原来的盐商在秋冬两季也是正常售盐的,而且数量也未减少。”

老把式低着头,哆嗦着说道:“以前老东家秋冬售卖的盐多是春夏多晒盐积攒下来的。春夏出盐量多,以前的盐场老爷们都是会安排着不同季节售盐的数量,出盐的旺季少卖,淡季则多卖,这样既能卖上价钱,也能保证旱涝保收……”

这商贾的算盘倒是拨打得甚是精妙,可是骁王却有种被账本蒙蔽得上当之感。竟是选了出盐贫乏的季节开工,饶他一向是个城府颇深的人,初涉这盐业也是犯了致命的大错。

骁王又仔细询问,发现只能听天由命,根本没有办法保证秋冬正常出盐,打发走了老把式,在盐场走了二圈,心中十分烦闷。他只盼着出盐养兵,却没想到刚开始不久就被老天把路堵死了。更糟糕的是,前些天“贩卖宝物”得来的银钱部分充了军饷,剩下的几乎都投到盐场里了,而现如今盐场的一干人等也是各个都等着开口吃饭的,若是失言不能及时给这些盐工的工钱,那以后哪一个还愿意来他骁王府的盐场做事?骁王二殿下在淮南百姓中的名头便是彻底地臭了……可是现在就算他想走其他路子也没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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